第190章(1 / 1)

青黛:……

许是因着放了晴,也也许是天公都看着魏夫人可怜见(???),总之这日泯江上风浪小了许多,一艘船,平平安安的渡了江,靠了岸。

乘客们陆续离开,青黛也背起小包袱,听从大小姐的吩咐去雇了一辆车。车子很小,堪堪能坐下她们俩。

车夫在前头挥鞭赶着骡子,路上逐渐多了许多喧嚣的人声。青黛将包袱抱在膝上,忍了一会,才小声的问:“大小姐,咱们这趟出门为什么不带着敏哥儿啊?”

楚明熙乘了船有些头晕,挨着车壁一晃一晃还是晕,她不得不闭着眼睛休息,气息略微弱的道:“我们这次出门是为的什么?”

青黛想了想,不确定的道:“是为了世子爷在外头有人了?”

楚明熙半睁开眼眸,用一种十分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青黛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可这分明是在船上大小姐你自己说的。

她在心里嘀咕。

楚明熙来秀禾府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查清楚囤药事件的始末。雷敏是忠心护主,可他太扎眼了,有他同行,反而着了痕迹,不容易查访到她想要的消息。

这些事青黛想不透,楚明熙给小破车晃得头疼,也不去细说了。

小破车晃荡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越掌柜的兄弟越正宜所说的商会。天时已在日斜前后,青黛连忙上前拍了拍门。

门房打开门一看,竟是两个年轻女子,十分惊奇的瞪住了眼。

青黛笑了一下,客气的道:“有劳了。我们是从竣西府来寻……来寻康泽和康贰两位爷的。烦请您给通报一声。”

“康……?”门房挠挠头,他记不得商会里有这么号人物呀。随即请她们稍待,他先进去通禀一声。

过不多时,门房又跑了回来,说会长大人有请。

青黛仍是一笑,给门房塞了几个大铜钱,才陪着大小姐跨过门槛,往庭院里去了。

商会会长收过“康贰”送的礼,对康家两兄弟的印象很不错。这会儿听说康家家里人寻来了,自然让人请了堂上坐。

待得听说这年轻夫人是来寻夫的,商会会长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惋惜,“康兄弟是在这儿住了两日,可她想跑一跑越正宜兄弟的商线,已经出门好些时候了。”

“越大哥的商线?”楚明熙有些疑惑。

商会会长点头道:“是。那条线……现在不好跑啊。今年不知怎么的,跑那条线的人回来都生了病,村子里一个挨一个的都病倒了。康兄弟非要去走一趟,我们也拦不住她。”

楚明熙眉心一跳,略垂了头,思量片刻,她问道:“会长大人可知这是什么病症?”

商会会长摇摇头,言道:“有人说是时疫,也有人说是……恶性伤寒。不管是哪种,这个病,会过人已是确信无疑。我听说现在秀禾府里都有人得这个病症了。”

他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时天色已逐渐暗淡下来,楚明熙深知女子在商会是不便久留的,便留了一封书信,请商会会长暂且收着,若是遇着魏清辰回来,就帮忙交给她。

信没有封口,大致说的只是家中想念的话,末尾只留了一个“熙”字,倘若魏清辰真能收到,至少能知晓她曾来过。

写好书信,楚明熙带着青黛告辞离去,就近寻了一家客栈暂且落脚。

这一日又是过江又是乘车,主仆二人的脸上都免不了显出倦怠之色。用过晚膳,青黛到厨房叫了热水,伺候着大小姐泡一泡脚。

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讲究,楚明熙没让店小二加榻,而是让青黛也到床榻上来,一齐将就着睡了。

青黛挨在枕上,分明很困,可还是睡不着。她扭头瞧了瞧一旁的大小姐。

留的角灯灯光很暗,只能看到大小姐浓长的眼睫卷翘着,怡静又安然的样子。

青黛看了一会儿,觉着大小姐还没睡着,咬了咬唇问道:“大小姐,明日我们去哪儿呀?”

楚明熙闭着眼睛答道:“去有药所的地方。”

“啊?”青黛在夜色里瞪大了眼睛,惊诧的道:“去药所做什么?”

“商会会长不是说了么,城里已经有人染上了这个病症。要治病,自然要去药所。”楚明熙平心静气,连音色都是淡淡的,“我们总要去看一看,才能知道我们被买走的那些药,是不是都被囤在了药所里。”

青黛“哦”了一声。好半晌,才弱弱的问:“那世子爷呢?您不去找世子爷了吗?”

楚明熙将被子扯上来一些,遮住了被夜风侵袭的肩头,平静的道:“她去跑这条商路,多半也是在查这个事情。我们终究……会遇上的。”

青黛用力点头,“嗯!!”

第126章 沉迟脉

一百二十六章沉迟脉

楚明熙曾经设想过在秀禾府将会见到的场景,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是这般惨烈的情境。

此处距离她们打听到的药所还有一小段距离,沿途屋舍门窗紧闭,路上每隔三步五步皆是形容憔悴满面病容的人。

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幼小的孩童坐在路牙子上轻声拍哄,声音低喃,听不出是何方小调,脸上神色既忧伤又麻木。小小的孩子烧得满脸通红,小小的胸脯费劲的起伏,似乎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

离她几步开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正愁着一双浓眉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打着不起眼的补丁,兴许是从别处赶来的,衣摆处已染了许多灰尘。老人双目紧闭,止不住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他的胸口微微凹陷下去,脸色灰败,就连青黛都看得出来,他的时日不多了。

“小……小姐。”青黛跟在楚明熙身边,小小声的唤了一句。

她的声线摇摆,同时带着惊慌,恐惧,和不忍。

楚明熙抬眼望去,这一条不算很长的街道,或坐或卧几乎都是患了病的人。

这个病也许叫时疫,也也许叫恶性伤寒,但是楚明熙觉得,它最大的可能,该叫“人祸”。

“姐姐。。”怯怯的声音在脚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