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严?汌抬眼看向李检侧身睡着的方向,“让林芸珊那边现在就给我发澄清,她发完就把我之前接受金鑫杂志采访的节选截图买上去。”
“好的,”助理应了一声,后面的话顿住,他意在言外地叫了一声:“严总。”
“等等。”
严?汌把目光从李检的背影上收回来,不发一言地走进书房,关上门后才让他继续说下去。
“热搜主要买的是您的词条,但李先生因此波及,他的个人信息被有心人曝光了部分,目前已经有营销号开始转发。”
助理说到后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他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四年前公司辟谣您和李先生的传闻也被人写成文章发出来了。”
严?汌微眯了下眼,而后毫不犹豫道:“跟他相关的全部撤了,已经发出去的直接取证让法务那边处理一下。”
“好的严总。”
“算了,”严?汌在挂断电话前突然又道:“让林芸珊澄清,我的采访明早再发。”
助理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卦,尝试着道:“网络舆论在今夜或许会发酵得更大。”
严?汌却未置可否,他只是说:“他们谁手上有我的微博号,账号密码发给我,明天我自己来发澄清,到时候再买热搜。”
助理想劝他一下,但听严?汌语气不佳,便不再多说,挂了电话后又给深夜加班的公关公司发去消息,找了几条较为官方的发言文案随着社交软件的账号密码一并发给了严?汌。
严?汌暗灭手机,走到书房的落地镜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严?汌面无表情的脸上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他保持着这个表情,推门走了出去。
“你还在生气吗?”他单腿跪陷在床上,前倾了身躯探向李检侧身对着的方向。
“嗯?”李检已经昏昏欲睡,听到严?汌问询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缓慢地阖眼,嘴里含混咕哝:“什么?你怎么笑得假惺惺……”
他半梦半醒地把微温的掌心抬起来,在严?汌脸颊上贴了一下。
李检的手臂垂落,严?汌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原先背在脑后的发丝现下散落在额前,隐隐遮了视线,把沉黑冷漠的眼眸挡了起来。
严?汌没有叫醒李检,放轻动作躺在他身旁,长臂伸下去,握上李检软软垂在侧边的左手,朝上抬来。
灯光下,李检无名指上的透明戒圈里漂浮起闪闪发光的亮絮。
严?汌脸上的神情沉静如水,毫无变化。
他从睡袍的衣袋里随手拿出一个白冰戒圈,握着李检的拇指与食指捏起来,而后抬起自己另一只手,在冰冷的白炽光下摊开。
严?汌的手掌宽且指节修长,分明的指骨顶起苍白的皮肤,并未使力的手背上青筋微显。
过于刺眼的灯光让他略微眯了下眼睛,逆了灯的五指缝隙间有光影漏了下来,手指边缘被光刃刺透,泛起微微的红。
在冰冷却稍颤抖的目光中,李检瘦长的五指被他完全覆盖着包裹。
严?汌抓着李检的手指,戒圈在熟睡着的李检手中,一点点朝严?汌的无名指滑落。
而后被人蓦地用力,戒圈顶到了指根。
严?汌的动作顿了一下,侧过脸去看李检的方向。
李检淡淡笑着撑起身,趴在他身旁,用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拨开挡在严?汌眼前凌乱的碎发,露出他稍一紧缩的瞳孔。
“偷偷摸摸干嘛呢?”李检用手指在严?汌浓长的睫毛上轻轻扫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胆小鬼啊你。”
严?汌的喉结微微耸动,声音很低,嗓音慵懒地问他:“你装睡?”
“我是真困,”李检重新侧躺在他身边,光洁的额头前贴了下,抵上严?汌的额角:“你那些小动作把我又弄醒了。”
严?汌低笑了一下,凑过去问他:“那还睡吗?”
“睡啊。”
李检本来就难受了一路,这边天气又冷,他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的时候发现严?汌擅自拿着他的手“假公济私”,硬顶着困意打开眼,现在眼睛一闭,就再也不愿意张开了。
严?汌没有叫醒李检的打算,他翻过身,和李检面对面侧靠着彼此,戴了戒指的手缓缓抬起,放轻了呼吸,很缓慢地贴在李检脖颈上。
拇指按在颈侧的动脉上,感受到李检平稳又有力的心跳。
“你要是敢掐我,我一刀子捅死你。”李检闭着眼睛,轻声说,像是从鼻腔深处发出的咕哝。
严?汌没有笑,将稍干燥的嘴唇靠过去,在他柔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两人相拥着入眠,一夜无梦。
一大早房门就被严在溪拍响。
李赢穿了一身黑白的童装滑雪服,脸上戴着几乎把整张圆脸蛋遮住的挡风镜,被严在溪牵在手里,圆滚滚的,更像一只极地胖乎乎的企鹅。
严?汌醒得比李检早,没什么表情地走过来开门。
李赢被手上提了滑雪板的严在溪推进房里,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儿砸!老爸要去滑雪了,阿姨还在我们房里弄饭,一会儿把宝宝的饭端过来,你们吃过饭再去雪场。”
严?汌的目光在他戴着宽大反光的防风镜上短暂停留,而后看向门外温和淡笑着注视严在溪的严怀山,目光在他胸前挂着的单反上微顿。
严怀山察觉到独子的目光,神情慈和地看过来。
严?汌朝他颔首,叫道:“爸,早上好。”
严怀山低醇地从鼻腔中应了一声,等严?汌把房门关上,才不紧不慢地缀在严在溪身后走向雪场。
严在溪是个丝毫闲不住的人,他这么多年在家要憋疯了,终得自由,看到路边的狗屎都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