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只是再醒来的时候,她还是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哎,真是不争气。

陈山野看着她眼神迷蒙还伸手抹了把自己嘴角,忍不住调侃道:“放心,你没有流口水。”

阮玫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把目光移向窗外。

车子已经进了县城,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霓虹大厦,没有凌晨依然热闹喧嚣的声色场所,它安安静静地倚睡在大山旁,也伴着关河一声声翻滚的浪潮入眠。

阮玫回过头想问陈山野快到了吗,却只看到他镀上淡淡金色光晕的后脑勺。

今天一直借给她倚靠的肩膀看起来还是那么厚实,可阮玫这时却觉得,那结实坚固的外壳上,也崩开了细长如头发丝般的裂痕。

阮玫再看了一会,收回眼光。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杨新伟走到车尾帮他们把行李箱拿出来,问陈山野:“你等会儿自己走回家?”

“对,走五分钟就到了。”陈山野往杨新伟微信里转了钱,“周四可能还得麻烦你送我们去车站。”

“得嘞,你确定好了告诉我就行。”杨新伟把车盖关上,笑着对阮玫说:“小阮,我们这地儿小,比不上大城市,没什么好玩的,但有些小店吃饭还可以,让野子带你去哈。”

“好的,今晚真是麻烦你了,你回去时开车小心。”阮玫给杨新伟鞠了个小躬。

凌晨的大堂只剩一位前台服务员,小姑娘很快帮阮玫办好入住。

房间装修有些年代感,但还算干净整洁,圆弧型落地窗外的层层山峦匍匐在浓厚夜色里,老县城建在大山峭壁上,深夜里仅有几簇灯火隐在其中闪烁,峡谷中央流淌着蜿蜒河流,对岸沿着山脚的铁道上正好路过了一辆绿皮火车,哐啷哐啷。

“陈山野!有火车!”阮玫趴在窗边,看火车窗透出的微光往河里丢下一串流光溢彩的钻石项链。

陈山野帮她检查着电器和浴室有没有问题:“火车经过时有点吵,你带耳塞了吗?”

“有,眼罩也带了。”阮玫心里暖呼呼的,这才多长时间,自己的睡觉习惯已经让这男人摸透了。

“那就好。”

陈山野检查完房间,走到门口弯腰拿行李箱,交代道:“那你快去洗澡,头发要吹干才好睡觉。”

他一抬头就见阮玫走到他面前,下一秒撞进他怀里。

他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背脊撞上门板,百合花模样的手臂在他腰间扎根生长。陈山野松开行李箱拉杆,手掌覆在她背脊上,低声问:“怎么了?”

阮玫的额头在他胸前来回蹭了几下,不抬头也不说话。

她就是,看到陈山野那样的背影,想抱抱他。

陈山野摩挲着她的后颈:“阮玫,头抬起来。”

阮玫抬头,黑长的睫毛覆盖住她如雾如水的眸。

说不出口的话不用再说了,用缠绵悱恻的接吻来代替。

陈山野心里想着,是不是下午软糖吃太多了,连嘴唇都变得像糖果般软烂甜蜜,含在嘴里怕化了。

在列车上被打断的吻重新接上了轨道,唇齿厮磨,抵死绞缠,直至空气被燃烧殆尽。

两人身上的味道都不怎么好闻,脏衣从门口到浴室落了一地,是地板上长出的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孤岛。

他们紧挨着彼此,温度炙热得令人无法忽视,积蓄满雨水的云朵,包裹住山顶风吹日晒的岩石。

终于还是陈山野先败下阵,一句“哪来那么多花样”惹得阮玫直笑,笑得睫毛上的水珠颤动抖落,他只好用逐渐不那么直白笨拙的吻去堵住那有回音的笑声,以免隔墙有耳将这份甜腻听了去。

这种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法停止。

就像香烟,点燃了便得一路烧到底。

……

“你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陈山野拉起阮玫软绵绵搭在他胸膛上的左手臂,指腹在她手臂内侧接近腋下的一小节肌肤仔细摩挲着,力度很轻,像羽毛一样。

陈山野刚刚发现,这里皮肤下方好似藏了个什么物件,形状细长,有凹凸感。

阮玫连抬起眼皮都无力,嘟囔道:“皮埋哦,避孕的。”

陈山野在这之前没了解过皮埋,对避孕的方法仅知道戴安全措施、吃药、上环、结扎。

阮玫看他一脸不解,仔细地给他解释:“就在这皮肤下面埋了一个小棒子,火柴一样长吧……”

听着阮玫的解释,陈山野眉毛一点点地蹙起,小旅馆的床头灯光昏暗如糜烂桃子,照得她的手臂没了血色,得好仔细地看,才能看出那里有个细小创口。

“手术痛吗?”陈山野轻轻吻了吻那处有些凹凸感的皮肤。

“不痛的。”阮玫也不再多解释那手术有多小,找准了陈山野的唇吻上去,“陈山野,我说了,我超能忍痛的。”

陈山野回吻。

嘴唇被泡得柔软,心脏也是,两人本来空空如也的口袋,渐渐地装进了好多好多的真心。

Night.26

清晨的小山城灌满了茫茫白雾。

往上看,渐白的天空是狭长的,和脚下的斜坡街道一样,有乌鸦抖着黑羽沙哑嘶鸣。

陈山野拉着箱子往上方走,行李箱的四个轱辘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碾过,喀拉声作响,异常突兀的杂音沿着蜷曲且仅能容两台车并排的老街,直直地传递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