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1 / 1)

京涯口口声声说自己拿她当人看,可她本来就是人啊,无非强大了点,无非活得久了点。她茹毛饮血,满手血腥,饶是如此淮纵还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无法泯灭的一丝人性。

再怎么凶残,内心还是渴望得到爱的女子。若不然,就不会死缠烂打地不肯放过她。

在京涯看来,除了自己,没人肯予她一分温暖。越是如此,她越不能骗她。

淮纵自认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战场之上兵不厌诈乃常态,但她绝不会欺骗一个女子的心。她头疼地放下筷子,再次长叹一声。

……

身为不归谷高徒,京涯说到做到。得她相助,局势随风顿转。

鸾军重新在战场上找回了自信,淮纵身披铠甲骑在马背是说不出的威风。

她领兵作战,京涯就守在她一丈之地。

自从那天一番话将人刺激狠了,京涯便收起了一身媚骨,不再想着勾引她,胁迫她,而是把人护得死死地。

这么一尊煞星的强大存在出现在战场,冶国姓钱的大将混战偷袭削去淮纵一片衣角,当晚就被人摘了脑袋。

白日厮杀身心俱疲,入夜,趁着寂静,淮纵谨慎地褪了衣衫在屏风后面泡澡,少女替元帅守在帐外,打瞌睡的空当没留意一只生着纯白羽毛的鸟儿飞了进去。

翌日,钱将军的头颅出现在凌絮帐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

一觉醒来,凌絮心情差到极点,也恐慌到极点。

驭兽之能被压制,又被人栽赃陷害,下手之人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钱将军,就能轻而易举地割下她的人头。那人明明进了营帐却不朝她动手,到底是为何?

她庆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只鸟儿熟门熟路地飞了进来。

万物有灵,看到通灵的白羽,凌絮招了招手。鸟儿着实喜爱她,围在她身边绕了两圈,最后落在她肩膀叽叽喳喳说了好一通。

起初凌絮能一次次知悉鸾军的计划,靠得就是这几只有灵性的飞禽。飞禽里面,她最爱的就是白羽。

白羽兴奋地和她说完,凌絮怀疑自己听错了,呼吸发紧:“当真?”

鸟儿点头如捣蒜。

“女子?”凌絮失笑:“杀名赫赫文武全才的凛春侯竟是女子?”

想到淮纵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她登时信了一半。神思急转,回想起淮纵与萧行惹人羡慕的感情,心情顿时复杂。

原来她们也……

她屈指敲了敲脑壳,再度发出感叹:“原来是女子啊。”

是女子,那就容易多了,需知人言可畏。

两军停战的第三天,淮纵敏锐地察觉到军中气氛怪异,士兵们时常交头接耳偷偷摸摸说着悄悄话。这在以前绝不会发生。

她有心支楞着耳朵去听,待听到小兵口中“元帅怎么可能是女子?女子又怎能娶妻!”这句话,她心神巨震,想不通身份是怎么泄露了。

“要我帮你吗?”京涯出现在她面前:“只要你和我做一场戏,相信所有人都不会再怀疑,他们无所不能的元帅是名女子。”

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这戏绝不会是什么好戏。淮纵冷着脸拒绝,索性大步走出去,居高临下喝问:“你们在说什么?”

兵将蹲在那吓得一哆嗦,一个个支支吾吾不敢张嘴,却有大胆的,且对那谣言嗤之以鼻的兵挺直腰杆,大声道:“回禀元帅!我们在争执元帅究竟是不是女子!”

这话喊出来,军营寂静。看着他们眼里极力做出分辨、满是怀疑又不肯相信的眼睛,淮纵说不清这一刻是怎样的心情。

她是女子,做的那些功绩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是男是女,不都是她吗?

她神色睥睨,音色清冽:“好啊,是打得敌军跪地求饶了,还是风风光光迎回了帝后,不思保国却有心思搬弄是非逞口舌之能,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声呵斥,底下乌泱泱跪倒一片,各个面上露出羞愧之色。

淮纵此时正心绪翻涌,顾不得其他,拂袖而去。

京涯抬腿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真不需要我帮忙?逢场作戏而已。”

“不用!”

啧。白瞎了她故意放那只鸟进来了。

边关关于三军元帅的谣言越传越凶,鸾城一片安静祥和。

文坛上没有了凛春侯引领风骚,文人们在士子楼捏着笔都提不起干劲。

距离峡关道惨败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月,好一阵担忧后迎来春暖花开,鸾军在凛春侯的带领下又打了几次不大不小的胜仗。

两军僵持,凌絮选择攻心为上,边关渐渐走样的流言还没传到鸾城,鸾城的百姓感念没有凛春侯的日子甚是无趣寂寞。

大清早,纵行社的四把手打开门,欢天喜地迎接全新的一天。

凛春侯去了前线杀敌,郡主领了监察特使的职位忙着在政坛发光发热,三把手已经好久没来过了,偶尔二把手来社里巡视一圈,大大方方给了银子,再殷切地叮嘱两句。

是以侯爷不在鸾城,纵行社看起来还是蛮兴旺的。每天都有脍炙人口的小甜文流传出去,讲的大多是侯爷上战场,郡主紧相随的故事。

当然,想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刀枪无眼,侯爷哪舍得郡主犯险?

淮纵走后,早饭都是阿薛和桓决陪着吃,精致的小菜端上桌,阿薛笑着为郡主盛了碗飘着香味的粥。

三人初初坐稳,萧行却没多少食欲,许是最近过于忙碌她总觉疲乏无力,坐在饭桌前止不住念起远在边关的某人,心里升起浓浓的想念。

“郡主,多少吃一点吧?”

萧行握着瓷勺,点点头,看着满桌子菜品,喉咙泛起一阵不适,她微微蹙了眉。还没动作,阿薛脸色一变急急忙忙起身跑出去。

“这是怎么了?”她看着桓决跟着飞出去的背影,放下勺子也想跟着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