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稚声稚气,自有一番笃定坚持。

徽王爷大感欣慰:“去吧,你若喜欢,这辈子那孩子就是你的人了。”

父女俩短暂交谈后,萧行果断迈出‘交朋友’的第一步,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真得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敢欺负她的小未婚夫。如何能忍?

桃花树下,看着被一众世家子取笑奚落的淮纵,看她隐忍憋泪,看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曳,萧行没来由地生出怒火,而那怒火,在面对淮纵时,消失无踪。

盯着淮纵看了好一会儿,在意识到小未婚夫个头还没她高时,那股怜惜之情溢满了心房。

她的神色柔和,唯恐将人吓到,笑得天真无邪,音调软软的:“你就是淮家的小侯爷呀,阿纵,你可以喊我阿行。”

见她眼里噙着泪花,萧行学着大人的模样温柔抚摸过她的头顶,之后好生训斥了一顿顽皮的小子们。

将人赶跑后,她满腔的喜欢不知道如何安置,最后无可奈何化作一句叹息:“唉,你个小可怜,哭有什么用?打他们啊。”

没料想忍了许久都不曾落泪的小未婚夫,在听清她这句话后,泪珠子连成线从下巴滑落,抽抽噎噎的,满眼委屈:“打…打不过。”

这可如何是好呢?

萧家慕强,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拧眉道:“可是阿纵,你这样子以后怎么护住我呢?爹说我以后要嫁给你,但你身板这么弱,估计连我一拳都扛不住……”

听到这话,那人哭得更卖力:“怎么?我娶了你,你还想打我不成?”

“哪有。”

“……”

“哎呀,好了,别哭了,都说了不嫌弃你,你笑起来多好看啊,我哄哄你,你冲我笑一个?阿纵,你笑一笑好不好嘛~”

如今回想,淮纵那一笑,彻底构成了两人幼年时代的羁绊。

“阿纵,我喜欢看你笑,以后你不要哭了行吗?没人陪你玩,我陪你呀。我不仅能陪你一天两天,你娶了我,我就能陪你一辈子了。”

淮纵眼睛里有光缓慢升腾起,认真望着明媚的小郡主,被她大胆直视着,萧行不觉恼,刚要再问,就听耳畔落下一字:“好。”

原以为她能护淮纵许久,却不想,这人成长起来的速度,震惊了整座文坛!

往后多年,无论前方是荆棘是刀刃,都有淮纵护在她身前。淮纵偶尔轻佻,十岁那年就晓得躺在她腿叼着嫩草惬意地吹着风。

而她除了包容,似乎别无他法。

十二岁那年,她不满停兰台只有男儿,以女儿之身,偏要和当世男儿斗上一斗,而那时,大儒景厌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她初登兰台,免不了紧张,拉上淮纵一起,有她在身边,神思都会清明许多。

当时她就在想,退无可退了,阿纵看着呢。

她每斗败一人,都会有一白袍少年无奈宠溺地挥舞着小旗子骄傲大喊:“阿行真棒!”

听着那清脆的嗓音,萧行所有的不安都变成了心安。

十三岁那年,她坐在西山山巅,金钗红裙,身边有淮纵作陪。

她行事向来爱憎分明,淮纵为此生忧,她懂她的顾虑,不愿妥协,最后轻声反问:“阿纵,我为何不能畅快而活?”

那时淮纵望着她,眼里情意涌动,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她道:“能。”

你能不留余地肆意而活,我会倾尽全力,在你背后留出余地。

读懂她未尽之意,那一刻,萧行百般悸动。十三岁,对淮纵的情意已经压不住。

同样是十三岁,刀光剑影血腥荡起的那夜,危险来临前,淮纵义无反顾地抱住她,那拥抱过于强势,也过于心酸。

长刀从肩膀划至后背,极深极险的伤势淮纵愣是闷声不吭用血肉之躯护她无虞。

最后哭成泪人的是她,反而要教受伤的人来安慰。

十三岁,淮纵深情款款地吻过她的眸:“阿行,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啊。”

梦想成真,纵行终于合在了一处。

记忆如潮,勾连起说不尽的心悸心痒。萧行怔然看着淮纵微微皱起的眉,手腕尚被淮纵握着不放,只好用另外一只手为她抚平梦里的跌宕愁索。

她想了许久,总算明白淮纵聪明一世,为何独独在忘情蛊上犯了傻。

诚如她所说的不能忘,也不敢忘。那些年的记忆,相识、相知、相守、相爱。而淮纵,是那彻头彻尾的情种。

若非如此,眼高于顶的东陵郡主,何至于栽倒在一个女子身上?

情分入骨,哪管她是男是女呢?

一时情动,萧行没忍住在她唇角轻轻一啄。继而脸颊快速漫起引人遐想的红晕。她惯来矜持,偏偏喜欢的人怂起来教人哭笑不得。

想到先前在后院那一幕,萧行眸光温柔,轻声嗔道:“小醉鬼。”

淮纵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五年前萧行遇险的那夜,现实容不得她瞻前顾后,晚一步萧行就会生出更多恐慌。明明可以告知萧伯伯领兵来,她却等不得。

在得知萧行被掳的瞬间,她如遭雷击,只觉萧行若有个好歹,她也活不下去了。爹娘去了,世间之大,她唯有萧行。

那是她的未婚妻,是她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可人丢了,随时都会面临危险,淮纵全部的谋算与胆魄轰然爆发!

她殚精竭虑每一步都踩在刀刃,区区六人,潜入龙潭虎穴,用计离间敌国势力,她忘不了孤身冲进柴房时萧行看向她的眼神,那眼神里藏着惶恐,藏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又在下一刻,化作说不出来的惊喜和担忧:“你怎么来了?可有受伤?”

淮纵提刀愣在那,看她毫发无损,快要崩溃的心弦堪堪稳住,她说不出话,上前背着人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