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鹤青疏冷落座,扯了扯领带,平淡回怼:“你话这么密,在这面试倒是正合适,何必联系我。”
两人大一时合作过比赛项目,关系还算不错。
听见他口吻里的不耐,主席立即缴械投降,耸肩苦脸道:“小陈这几天有事请假,我昨天面试了几十个同学,人都麻了。”
说完又好奇侧过去打听:“你最近很忙吗,一下课就没影了,不会被阿路猜中了吧?”
纪鹤青滑看手机屏幕,眉心微蹙,抬头问他:“猜中什么?”
主席双手抱在脑海,躺靠在椅子里,哼笑:“他脑子里还能有什么,当然是猜你被哪个小姑娘迷住了呗。”
他没当真顺嘴一说,可纪鹤青冷漠地收回视线,竟没反驳,情况顿时不对劲了。
主席直身坐起,兴冲冲地想八卦,纪鹤青已经熄屏,将手机盖在桌面上,提醒他道:“面试开始了。”
两人陆续面试了几个学生,纪鹤青正低头记录,人群里,一位戴眼镜的女生激动地走上前,满眼仰慕,主动朝他打招呼道:“纪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旁边的主席来了兴致,身体前倾,视线在两人之间游了圈,翻开面试资料,挑眉打趣道:“你也是淮宇市的,和纪鹤青是老乡啊。”
0115 115.初中往事
纪鹤青不咸不淡地瞥了主席一眼,表情不悦,示意他闭嘴,随后抬头,认出女孩身份,纪花玉初中读书时的班长。
那会,纪花玉学校里的大小事宜,全权由纪鹤青监护负责,其中有一次,是她和班里同学起争执,互殴见血,事情闹大了。
既是互殴,那必然双方都有错。
可对面小姑娘的情况,显然更惨些,额头被纪花玉用扫帚打破,满脸是血,去医院缝了好几针。
对面家长态度也强硬,坚决讨要说法,学校的天平自然倾向他们。
纪鹤青当时读高中,收到消息,专门请假赶过去处理,他站在办公室,明明还是学生,却冷静沉着地挺身顶在纪花玉面前。
以她家长的身份负责调解。
即使在面对他们咄咄逼人的态度和拉偏架的班主任时,纪鹤青依然压抑着情绪,低眉敛目,态度友好,尝试商讨出一个纪家可以承受的赔偿结果。
纪花玉贴着他,哭得抽抽嗒嗒,还死犟着嘴,不肯认错,湿软的手悄悄去牵他袖口,被纪鹤青冷漠甩开。
尽管他不了解具体情况,可看纪花玉心虚躲闪的目光,就知道,必然是她先动的手。
被打的学生父母要求纪家赔偿三万块,他拿不出,纪鹤青咬牙,不得不继续商量,就在这时,纪花玉的班长站了出来,声称目睹了打架的经过,是对方有错在先。
这位班长是校长的亲戚,家里的亲朋好友都在当地的公务员圈层里,人脉颇广,有她作证,刚还一边倒的班主任顿时换了副嘴脸,声称会查明真相。
再后面,纪鹤青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对方父母不再追究,息事宁人,而纪花玉也闭口不谈,他当时忙着准备竞赛,自然懒得多问,就没有过多在意。
直到今天,重新看见这个人,纪鹤青才从记忆里翻出这件事,眉眼缓和,礼貌看着她道:“恭喜你考入京大。”
说完,又补充了句迟来的感谢:“当年纪花玉的事,也多谢你帮忙。”
戴眼镜的小姑娘连忙红着脸摆手,磕绊解释着:“不客气,不客气,我也没帮什么,本来就是吴巧先弄坏了纪花玉的钢笔还出言挑衅,我看不惯,才站出来的。”
纪鹤青听见这句话,手里的动作微顿,蹙眉抬头,沉声重复了句:“钢笔?”
她认真点头,仔细回忆着当年的事,同他解释:“对啊,我记得那天是大扫除,吴巧在班级里扫地,看见纪花玉座位上的钢笔,好奇拿起来看,被纪花玉撞见,她尖叫了声,崩溃警告吴巧不许碰。”
“大概是纪花玉吼得有些凶,吴巧丢了面子不服气,举着钢笔挑衅,两个人当场就吵起来了,抢夺钢笔的时候,吴巧手滑摔到地上,纪花玉赶忙蹲下去检查,发现摔坏了,才生气动得手。”
“我从来没看见纪花玉哭成那样,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她叹口气,感慨地说完。
纪鹤青薄唇抿了抿,面色如常地淡声回道:“原来是这样。”
搭在桌面的瓷白骨节却蓦地攥紧了,心脏不由得发软,像被一瓢时隔数年的滚水浇湿了,漫开灼热的酸涩。
如果他记得没错,那支钢笔,是他为了敷衍纪花玉生日礼物,随手丢给她的废旧品。
那时,她因为一些小事,跟他闹脾气,纪鹤青嫌烦,懒得搭理她,故意挑了个已经用了很久,笔头磨损严重,笔身廉价甚至掉了漆的垃圾。
纪花玉不爱写字,他以为她扭头就会丢进垃圾桶,若无今天的事,这支钢笔,也会像最廉价的垃圾,被他抛弃在记忆的角落里。
偏偏,她那样珍惜。
0116 116.气哭
纪鹤青拎着冰糖葫芦,缓步进门,尽管他如今给予了信任,可直到听见卧室传来动静的那刻,心神才真正安定。
他放松神经,轻声走到卧室门口,安静睨望着趴在床铺里看手机的纪花玉,她双腿翘起,一升一降地上下晃动,身上裹着毛绒毯子,像只在森林里灵动打滚的小动物。
看着这幕,纪鹤青心脏一软,语气不由柔和,问道:“看什么呢?”
纪花玉看得认真,骤然听见他声音,吓了一跳,赶忙翻身坐起来,杏眼睁得圆溜溜的,惊讶出声:“哥,你回来啦!”
紧接着脸颊泛红,急着去关播放视频的手机。
她藏着不许看,反倒显得有鬼,纪鹤青大步走近,很轻易地就从手里抢过手机。
他压低眼皮,看清视频上方的标题,赫然写着:胎教动画片。
纪鹤青怔住,呼吸忽地发沉,说不上什么感觉,心里不是滋味,纪花玉不做他想,嘟着嘴还在为自己辩解:“我,我才不是幼稚,我就是无聊,随便看看。”
她目光下移,瞥见他手里的糖葫芦,顿时惊喜叫出声,兴奋地爬过来,从他手里接过,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纪鹤青关掉视频,将手机反压在床面,一时之间没说话,少顷,掌心揉了揉旁边蹭他的小脑袋。
纪花玉舔着冰糖葫芦,歪头靠在他身上,软声解释道:“其实,我是看见网上说多看胎教视频,宝宝会变聪明,我想让它和哥哥一样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