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枕头,瞥见一小团深色的水渍,忽然移到鼻腔下面,嗅了一下,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纪花玉僵住,脸皮瞬间爆粉。
她小炮弹似得冲过来,夺回枕头,脸皮发烫地压在怀里,冲他蹙鼻,快羞哭了似得凶声:“你干嘛!”
纪鹤青多了解她啊,单看这个表情,就猜得八九不离十,喉骨滚动,无端感到口渴。
他目光从枕头移向女孩酡红的脸,眼眸漆暗,意味深长,说着:“我在检查,有没有人用它做奇怪的事。”
他虚伪地说着“有没有人”,实则质问的就是房间里的纪花玉。
纪花玉张着唇,呼吸一窒,呵出潮热的雾,磕磕绊绊得,竟是紧张到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不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糟糕,说反了。
她瞳珠惊颤,懊恼地瘪起了嘴。
模样又乖,又太可怜,惹得纪鹤青勾着唇,低沉笑出声:“那是我想得太保守了。”
火上浇油的调侃彻底惹火了纪花玉。
她怒视着,呜咽一声,将枕头砸进他怀里,自暴自弃地趴在被子上,翘着屁股,将头埋进去,鸵鸟似得逃避现实。
她当然不会告诉纪鹤青,自己在夜深人静时,夹着枕头,悄悄蹭湿了很多次。
0080 80.有失远迎
纪花玉的床十分逼仄,她独自躺睡,都相当勉强,何况多了个身高腿长的纪鹤青。
她心里赌气,故意避开他,侧身贴着墙壁睡,薄薄得像片小蝴蝶,膝盖夹得很紧,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纪鹤青坐靠在床头,游刃有余地睨了她一眼,心中好笑,没想管她,手指在屏幕上打字,回复来自老师的短信。
【鹤】:是的,很抱歉老师。
【鹤】:老家有不得不处理的事情。
对面身处时差区,此刻正值上午,纪鹤青刚回完,对面便很快发来回复,口吻遗憾。
【汪教授】:可惜了,原本想带你过来开拓眼界,这次国际交流来了不少前辈。
纪鹤青抿了抿唇,指腹在聊天框里停留了会儿,表达歉意后,又真诚致谢,最终将屏幕熄灭放在旁边。
他睡意浅薄,后半夜,等纪花玉嘟着脸肉呼呼大睡了,还保留着清明的意识。
说来可笑,纪花玉睡前还一副贞洁烈女,生怕沾上他,睡后浑都忘了,小手抓着人要抱,腿横插搭过来,黏糊地钻进他臂弯。
粘人得恨不能爬到他身上睡。
柔软的发丝,像蛛网似得四溢,扫在肌肤上撩拨得心痒。
他长指勾起一绺缠绕,忽地轻扯,睡梦里的纪花玉蹙起眉,“呜”声哼唧,红润而软的唇肉砸吧着,可爱得要命。
纪鹤青像被感染上可爱侵略症,手插进发丝,骨节分明的关节越缠越多,对准她饱满的脸颊肉,克制着力度,轻咬一口。
又将自己受伤的虎口,举过去对比着。
一大一小,互成对照。
次日清早。
公鸡飞上墙头,扯了声嘹亮的鸣叫。
穿透力极强,纪花玉迷糊地捂住耳朵,小脚气得直蹬,表达难受的委屈。
而院子外,陆云霄早早地赶过来。
纪父纪母晚上睡得死,还不知纪鹤青已经回家。
纪母看见陆云霄,赶忙停下挥洒饲料,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谄媚打招呼道:“陆小少爷来了,纪花玉还搁床上睡着呢,她打小就懒驴一个。”
陆云霄手插在兜里,灿然舒展眉眼,他径直走向角落里,属于纪花玉那间不起眼的房间,自来熟说着:“没事,我去找她。”
他手叩到空中,打算等象征性敲门后,便直接推开,不料,门被从内拉开,破旧木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纪鹤青,手压着门,穿戴整齐地出现在门口。
高大挺拔的瘦削身骨杵立着,冷淡如常,看见陆云霄时,面色也没有露出愤怒,只是凉薄地提醒着:“她还在睡。”
寡淡的四个字,消散在冷空气里,却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陆云霄嘴角的笑僵住,瞳孔缩小,半晌,才眯着眼,主动打招呼:“嗐,原来是大舅哥从盛京回来了,真是有失远迎。”
他笑得体面坦然,对当年的事毫无愧疚,甚至喊出“大舅哥”,明明和纪花玉,八字还没一撇,已经敢拿乔丈夫的身份,隐隐对他挑衅。
面对陆云霄藏在笑容伪装之下的攻击,纪鹤青眼皮微压,嗤之以鼻:“不必迎了,我回来,是带阿玉离开。”
0081 81.心机(2700珠加更)
风声从他耳畔吹过,很快地刮过去,陆云霄脸上含笑的从容,却像被吹淡了,迅速褪成阴沉的审量。
纪鹤青嗤着别开视线,没将他放在眼里,走进锅房,纪母正煮着粥,转身看见他,吓了一跳,忙不迭追问情况。
他只捡起角落堆放的柴火,说道:“你忙你的,我烧点热水,阿玉一会儿要用。”
等纪花玉被哥哥喊醒,迷迷糊糊地洗了澡,坐上餐桌,看见脸色不善的陆云霄时,都仍在状况之外。
纪父宿醉未醒,还在睡觉,纪母担心自己的存在碍了小年轻的眼,也端碗离开,独自坐在院子门口。
面积不大的圆桌前,顿时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