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着他换下来的衬衫,特意从衣篓里翻出来的,细软的湿发还没吹干,披在身后。
水渍弄湿衬衫,勾勒出纤薄的身形,瞳珠黑漆,唇瓣嫣红,怀里还抱着孤零零的小熊。
若被人瞧见,还以为是追魂索命的女鬼。
纪花玉蹙了蹙鼻尖,咚咚敲门,门被从内拉开,纪鹤青了然于胸,长指搭在门把上,低头睨了她一眼,扯唇:“你也不嫌脏。”
纪花玉仰头,湿漉漉的杏眸里挤出光,像被抛弃的小狗向主人邀宠,爱慕满得快溢出,翘着嘴道:“不脏的!”
她伸手,去抓纪鹤青衣角,满足说着:“从前在家,我也捡哥哥衣服穿。”
这话说得可怜,像纪家苛待了她,只有纪鹤青清楚,纪花玉无数次偷藏他的衣服,嗅来嗅去,完全就是个小变态。
“想进来?”
纪鹤青懒得再浪费精力对峙,主动戳穿,看见她欢喜至极的模样,他眯起漆眼,清贵的唇角挑出鄙夷,居高临下道:“你这种脏狗,只适合睡在狗窝,不配上床。”
粗劣的口吻,骂得纪花玉小脸通红,像喝醉了酒,心跳也怦得厉害,却并非气得,而是激动。
如果纪鹤青执意不许她进屋,早就甩上门,冷声呵斥她滚了,不会说这样多,纪鹤青了解她,她也了解纪鹤青。
纪花玉小手克制地绞紧,屏住呼吸,脸颊浸润酡红,语气卑微进尘埃里:“嗯嗯,小狗不睡床,小狗趴在床尾守着哥哥”
她话没说完,衬衫领子就被拽起来。
纪鹤青提着她,轻浮地真像提只乡下不值钱的小土狗,关上门,随手将她摔向床上。
她今晚挺乖,而纪鹤青碰巧心情不错。
纪花玉陷入柔软的床铺,还没从欣喜中反应过来,便跪坐起身,接住纪鹤青抛过来的盒子。
揭开白色硬纸盒,赫然躺着一部崭新的手机。
纪花玉不敢置信地捧着,懵懂抬头,绵柔的睫毛还濡湿着,糯声喊了句:“哥......”
纪鹤青没理会她的感动,转身走向书桌,打开电脑,他还有兼职要处理,瘦削瓷白的指节在键盘上游刃有余,边敲边道:“密码六个0,微信我给你注册好了,有事用这部手机联系。”
她解锁,划进手机,微信干干净净的列表里只有纪鹤青,心猛得一跳,幸福的泪珠掉在屏幕上。
纪花玉知晓纪鹤青在学习上的原则,不敢打扰他,嘤咛两声,珍重捧着手机,将默认id改成了她的名字。
花玉。
纪花玉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有多爱自己的名字,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是因纪鹤青而存在。
纪鹤青一出生,就被冠以长子的身份,寄予厚望,以至于穷得没米下锅的纪家,硬是拼凑到二十枚鸡蛋,找到村里唯一的老教师,请他起名。
老先生收了鸡蛋,倒也没敷衍,戴上旧得不成样的老花镜,翻开古书,仔细斟酌,最终从李清照的祝寿词中,择了寓意极好的两个字给他,“鹤青。”
鹤瘦松青,精神与、秋月争明。
两年后,纪家第二个小婴儿出生,爱哭又体弱,侥幸被留下,村委会催着上户口时,他们翻出当年老先生给纪鹤青取名时,亲笔书写的一张纸。
纸上正是那首诗。
纪父不识字,索性抱来纪鹤青让他选,当时小鹤青虽才两岁,已经天赋异禀,会认读不少常用字。
小鹤青平静地看着泛黄的纸,随手指了两个字。
村委会的干部探头去看,“花玉。”
花柔玉净,捧觞别有娉婷。
如果说,名字是新生者与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羁绊,那纪花玉,注定要与纪鹤青纠缠在一起。
0022 22.手机震动(300珠加更)
阳光照进净亮的窗,京大实验室内,小组气氛轻松,趁着导师外出拿资料的功夫,聚在一起聊天。
戴着眼镜的男生转身坐在桌沿,打个哈欠,吐槽:“困死了,我快天亮才睡。”
旁边学姐从兜里摸出把薄荷糖,分给周围的同学,丝毫不在意几米之外还躺着遗体温热的小白鼠。
她白说话男生一眼道:“你昨晚不还吵着要继续唱吗。”
昨天下午,导师临时给小组成员们放了假,他们闲来无事,集体出去玩了,逛完街后又去唱歌,嗨到半夜。
原本也喊了纪鹤青,可惜,被他发消息婉拒了。
收到短信那刻,电话这头一片遗憾叹气。
想到这,学姐走向纪鹤青方向,递了一颗糖,关心道:“你昨天说有事,处理好了吗。”
纪鹤青停下手中的记录,单手顶着虎口处,将笔帽扣上,礼貌颔首:“解决了,多谢关心。”
眼神扫过薄荷糖,依旧以不吃甜食的理由拒绝,眉头却很隐蔽地蹙了一瞬,想起秦池身上类似的气味,恶心至极。
正说着,从厕所回来的短发女生看向这边,朝纪鹤青挥了挥手,好奇提醒了句:“纪同学,你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
汪赫极为反感学生做实验时玩手机,小组成员不想触霉头,因此,手机都留在了外面的更衣室。
听见这话,纪鹤青微怔,下一秒换上温和的神情,“知道了。”
都不必猜,必然是纪花玉发来的消息。
早上他要出门时,纪花玉赖在他怀里撒娇,哼哼唧唧得,拽着衣角,不许他走。
许是没睡醒的缘故,在闹起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