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几日来上课,宋幼?B也大致把悦文殿的学生和夫子都认清楚了。

统共四个夫子,分别教习文、法、礼、算。

夫子中以杜谦为首,主教文,也是脾气最凶的一个,宋言宁对他言听计从,怕得要死。

法就是南珑的法律,礼就是繁琐的礼节,算则是算术。

其中教礼节的是个年轻夫子,名为楚旭,二三十岁的模样。他的课跟其他人很不一样,非常独特。

这日他拿着一个小方盒进了悦文殿,神神秘秘道,“今日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宋言宁一听要玩,当下来了兴致,最为捧场,“楚夫子,我们玩什么?”

楚旭将盒子扬了扬,“我在这盒中写了你们的名字,然后由我忙抽将你们两两分组,每一组定一个主题,现场演示一段礼节错误,其他组负责观察,若将错处全挑出来者便获胜。”

或许是这种教学方式太过新颖,其他人一时间听得半懂,但宋幼?B却一下就明白了,暗道这楚夫子想法还真不少。

楚旭并没有解释第二遍,他知道规则简单,等玩起来学生自然就懂了,于是便只说了获胜一组可免写今日的礼课文章。

一听不用写作业,学生们自然一个比一个高兴,摩拳擦掌要争这个获胜名额。

楚旭便将手伸进盒子中,随机捻出一张纸,展开后,目光就朝宋幼?B看来,“第一位,婧安公主。”

霎时间所有人朝她看来,宋幼?B也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第一个被抓出。

在一片静悄悄中,楚旭道,“那来看看婧安公主的同伴是……”

宋言宁目光紧紧盯着,疯狂低念,“是我是我是我,皇姐的同伴是我……”

宋幼?B也只好做法抵抗,默念,“千万别是宋言宁,千万别是宋言宁……”

正在二人斗法时,楚旭笑眯眯念道,“姜公子。”

那展开的纸上赫然写着姜沂川的名字。

殿内顿时响起议论声,谁人不知婧安公主与姜公子水火不容,若要他们在一组合作,还不把桌子掀了?

宋言宁自是跳出来第一个反对,“不行!我要跟皇姐一组!”

楚旭仍是笑道,“六殿下,分组都是随机的,若是他们本人不愿一组,可放弃课演。”

宋幼?B遥遥看了姜沂川一眼,见他面上淡无波澜,垂着眸不动如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暂时放弃,虽然这个机会不错,但眼下她根本不知如何跟姜沂川相处,还不到去触霉头的时候。

于是刚想举手说放弃,就听楚旭说道,“放弃课演者需写礼课文章三篇,每篇不低于千字,明日交由我。”

宋幼?B立即把手按死了。

三千字?还不活生生把手累断啊?那她宁愿去触霉头。

楚旭见宋幼?B不言,姜沂川也没反应,第一对就这样敲定,他又接着抽后面的组合。

殿内十人,分为五组,每个人都有了同伴。

楚旭给每组分了一个主题,又让宫人将殿内的课桌往两边合并,中间空出来很大一块地方,而后给了空余时间让学生们自由讨论。

课桌一合并,宋幼?B就坐到了姜沂川的身旁,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很多。只是宋幼?B不敢靠太近往外坐了坐。

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宋幼?B想了几种开场白,都觉得相当突兀,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而姜沂川却根本没有跟她说话的打算,正低头专心的写东西。

他长发用赤色的发带束起,额前有碎发,更显出少年的俊俏模样。眸光里沉着静色,像是孤山上屹立的长松,专注中有着拒人千里的冷然。

思前想后,宋幼?B决定主动迈出一步,轻轻咳了咳,唤道,“姜沂川。”

悦文殿里的议论声竟瞬间低了不少,都在注意这边的动静,等着看热闹。

姜沂川分毫未动,仍旧写着自己的东西。

宋幼?B沉一口气,抬手想将他手中的笔抽走,却不想竟抽不动。

姜沂川捏着笔,这才冷冷的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一瞬间,冷漠与厌恶的情绪朝宋幼?B扑面而来,莫名产生一股压力,让她有了退缩的念头。

不过片刻后,姜沂川就敛了所有情绪,淡声问,“婧安公主要做何?”

宋幼?B在心中默念:我是公主,是南珑尊贵的婧安公主,是嚣张小霸王。

她微微仰头,说道,“你若是不想与我课演,可以跟夫子说你要放弃。”

姜沂川与她对视着,突然轻笑,眼角眉梢满是带着冰碴儿的讥讽,“若是我说了放弃,那三千字公主代我写?”

宋幼?B怔愣,“什么?”

姜沂川便收回了视线,凉声道,“我可不敢平白让婧安公主写三千字的文章。”

嘴上说着不敢,眼里的威胁却是一点不少。

宋幼?B这时才惊觉,姜沂川此人远不如看上去的,旁人口中说的那般好欺负。

“既,既然……”宋幼?B猛地察觉自己说话竟打起了磕巴,忙咳了两声,镇定下来道,“既然要参与课演,你这般不配合,我很难做啊。”

楚旭给他们这一组的课题是“做客”,要求错误之处不可过五,否则就算课演失败,就要换个主题重新演。

宋幼?B本想着与姜沂川商量一下,但这人非常抵触她,根本不想配合。

见姜沂川不搭理,她也没什么办法了,用手支着头看他。目光把他侧脸描绘一遍,暗叹姜沂川果然有着跟南珑国不同的血统,一眼就能看出差异,那双眼睛黑如墨洗,相当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