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元愣了一下，“谢谢你啊黄哥，这时候就来通知我了。是什么时候评啊？要不这样，年前我再给您整点好吃的。”

倒不是真的好吃的，就是多给点茶水。

阮元元估计是因为快过年了。这两年经济不太好，大家都想挣点外快。

“哎别别别，不是那意思。是真不让摆了。这一整块都要改造，市里要整体重新规划打造，你这个摊子影响形象。我就是来提前跟你说一声。”

“不是，怎么不让啊，评的时候我不在不就行了吗？他们总不能天天评天天查吧？”

“都跟你说了，这块要改。除非你去搞个正经的店面，哪怕只有十个平方都行。你现在营业执照啥的一件没有，一逮一个准。小阮，你也是聪明人，人也还年轻，别让我为难。我来提醒你，是因为咱们在这也这么多年了，多少有点交情。你要是非得在这，到时候所里强制执法，你损失不是更大吗？”

“但是我……”我还有贷款没还完啊。

那边城管继续说着：“你说你也干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一点钱没存下来吗？自己去搞个店啊，那边租金现在还不贵。要是到时候改造完了，租金一上去，不是更麻烦了……”

阮元元脑子已经嗡嗡响了。他欠那么多钱，哪里可能有存款？

怎么办？

以后怎么办？

他档案有污点，大学又没毕业，根本找不到寻常工作，连外卖都送不了。这几年有点积蓄都用来还钱了，甚至连小本生意都做不成。

他恍恍惚惚地回到家，家里仍然空无一人。

这时候他无比想念李荀。

如果没有李荀，他现在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可李荀仍然不理他。

这个月因为老有亲戚上门，阮元元花出去不少钱。

一些是因为为了安顿从外地过来的亲戚的住处，一些是和他们在外面吃饭喝酒掏的钱，这些零零散散的花销单个看不多，加起来已经相当可观；更雪上加霜的是，有些亲戚需要帮忙，他自己能帮的就没去找李荀。阮家人有种根深蒂固的“找关系”的思维模式，大事小事都爱找关系，但事实上大部分问题花钱就可以了。而这些钱达到了汇总起来，达到了十分恐怖的数量。有的钱亲戚虽然到最后还是给了他，但还有一部分杳无音信。

到最后的结果便是，阮元元这期的贷款和赔款都已经拖了好几天。

他本来想趁着节前这阵子再加把劲，照道理是勉强够的。但城管那边为了早点收工放假，干脆就不让摆了。

阮元元着急起来，开始在网上找临时的高薪兼职，同时四处找朋友帮忙问。

找了两天，不出所料，年前大家都在准备放假，正经的兼职多半歇业停招了。

而因为那个意外，很多朋友都跟他断绝往来，他只剩下玩游戏的网友和张吉这类从未嫌弃过他的真朋友。

张吉单独跟他出来，找了个炒菜摊子，喝了次酒。

“元哥，你怎么没带我老板？”

张吉隔天就被人带去签约了。现在他提到李荀，都是直接喊老板。

也没几天不见，阮元元的脸色差到让他都震惊了。

阮元元蓦地抬眼，“你见到他了？”这一瞬间，什么钱的烦恼都被拋诸脑后，李荀的消息比什么都重要。

他没想到李荀动作会这么快，毕竟过去也没两天。所以压根没想过找张吉。

他那副急切的样子吓了张吉一跳。

“没有啊。是曹经理，就一个特精英范的男的来找的我，说是年后再开始试训。这几天老板都没上线。”

阮元元难掩失望，倒了杯啤酒，水一样猛灌下去。“他们那边怎么样？”

张吉一提起这个就来劲，“特正规！基地好像是买的现成的，有健身房、有专门的食堂、还有心理咨询室、数据分析室。宿舍要买新家具，还要重新置办新机器。我这种大龄三线选手每个月工资都能保底两万，以后有了成绩还可以加薪。而且他们不扣比赛奖金，我们六个人打就我们六个人分。曹经理说了，俱乐部不缺钱，但必须出成绩。

“还有啊，我签完字他们就给我发了过年红包，整整三万块啊，太壕了！”

“那你和那边……”

“有正规收入谁还干那啊！之前也是被逼无奈嘛。”

阮元元听完，实在说不出让自己再去干两票的话。当初说的义正言辞，绝对不碰这些的人不就是他吗。而且，张吉好不容易和那边切割了，怎么能为了他再去联系呢。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跟老板吵架了？”

阮元元没说话，低低地“嗯”了一声。

“难怪这副样子。你这是干啥了？”

“……我和他有点误会。”阮元元不可能把他们的感情纠纷告诉任何人。

好在张吉也没深究，反而道：“根据我谈恋爱的经验。误会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先认怂道歉，态度诚恳，保证百试百灵。要我说啊，他对你那么好，你但凡低个头，他肯定就原谅你了。”

【我跟他不是恋爱关系！】

阮元元在心底吼了一声，烦躁地再喝一杯。但无论他怎么想，在李荀看来，不就是恋爱纠纷吗？

可他态度不够诚恳吗？

他每天打电话发信息嘘寒问暖，他低头说他想他，他道了千百次的歉……李荀虽然没拉黑他，但也完全没理他。

阮元元想着想着就生起气来。

“不提这个了。你拿了钱……有什么打算？”他试探着，想着要不要干脆找张吉借这笔钱。

张吉笑得贱兮兮的，“唉，前几天跟我女朋友吵架。当时也是我做得不对……所以这次我拿了钱就去订了个澳门双人游，打算跟她旅游过节。”

阮元元心沉下来。他也没法找他借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