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他脸上甚至还溢着笑容。

门一开，还穿着昨天西装的李荀抬头看向他，在看到他表情的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你们玩得挺开心。”李荀起身往外走。

“哥！”阮元元轻飘飘的心情顿时沉下来，他着急拉住李荀胳膊，李荀非常激烈地推开他。他的背撞到滑门门框上，质量堪忧的门框哐哐作响，不停晃动。

他穿得厚，不觉得痛，但看李荀冷脸站在原地，他感到李荀似乎有点生气。是因为自己做事优柔寡断，他觉得不满吗？应该不至于吧。

“哥，你怎么了？”这会儿已经八点过，糟了……难道是因为这个？他极有可能一直在等自己回来。“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冰箱里还有吃的，你稍等下，我马上给你做。”

李荀看着他停了一会儿，冷笑一声。“你有什么需要再找我吧。你要结婚的话，我可以帮你准备房车，需要多少钱也可以直接说。我先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的不是这些，我只是”

“你只是要我陪你，当你哥。但你扪心自问，如果你以后组建家庭，真的需要我吗？”

阮元元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需要！”

“你想清楚。”他忽然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文件夹，白花花的监控视频呈现在眼前，“到时候你要对着谁打飞机？需要你们夫妻做爱的时候我在一边旁观吗方便你代入吗？”

“李荀！”饶是阮元元这么好的脾气，也顿时羞怒上头。

他的愤怒却换来李荀一笑，飘然出门。

阮元元知道目前这情况聊不下去，压下那口气，仍然讨好地拿出车钥匙，“哥，外面冷，车上我开了暖气，这会儿还没凉。”

李荀道：“留着谈恋爱吧。”

阮元元抓起一边的羽绒服冲上去，“你穿太少了！这样会感冒的。”他想把衣服搭李荀肩上，李荀在他碰到自己前扭头，冷淡道：“不要碰我。”

后面几天，李荀没再找他。

阮元元实在不明白李荀为什么发火。或许还是因为自己言而无信，加上之前他做过的错事，显得自己人品堪忧，进而让李荀失望。

他给李荀发了几条信息，一来请李荀不要对他失望，说自己会处理好乔渝的事的。二来也说了那天之所以没说出口的原因。

“我很想有个家。当时和她聊天，我有了那种幻想，因为两个人情绪都很好，我一直说不出口。但我看到那些柔软的家用摆件时，想的是女人在陪小孩玩，我做饭，你在阳台上看书。当时我就想，我可以没有女人和小孩，但不能没有你。哥，你可以骂我，指责我，要求我做这做那，但不要不理我。”

即便他自觉说得如此动情，李荀也没回他信息。三天后，反倒是乔渝主动联系了他。

“谢谢你上次帮我忙，晚上我想请你吃饭。另外我有点事跟你说，如果你没有特别的安排，请务必来一趟。”

第11章11

乔渝还是约他在季卡披萨店，找了个角落，因为椅子高，路过连脸都看不见。

阮元元到的时候，见乔渝在桌上铺了一叠文件，他走近了，她也没收。

阮元元在她面前坐下，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拒绝。他打算直接跟乔渝说自己的过去，对方大概率会因此主动疏远他，这样也能保全对方颜面。乔渝怎么看都是自尊心比较强的类型。

而他还没开口，乔渝对着他公式化地笑了一下，道：“谢谢你昨天帮我忙。”

“没有没有，我就空有蛮力，能帮上你太好了。”手机震动起来，阮元元看了一眼屏幕就把来电挂断了，依旧微笑着看着乔渝。

乔渝点点头，没对此继续说下去，喝了口水，道：“之前其实我就有点奇怪。我们那次聚会时，你穿了一件不太体面的羽绒服不好意思，我并不是想评价你的穿着后来我们单独，或者说，带着你哥出来时，你换了一件，而那件衣服的售价是我几个月的工资。”

阮元元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那是我哥买的。”

“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只是你继母带来的儿子，你们应该很多年没联系了吧？为什么他要给你买这么贵的衣服？”

阮元元警惕起来，之前对乔渝的好感瞬间一扫而空。但他仍然竭力维持友善，“不好意思啊，可能你不是很理解，我们关系很好。我们不要聊他，可以吗？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好好回答的。”

乔渝此时的口吻和他曾经遇见过的所有律师一模一样。说实话，让他尤其厌恶。很明显，她是有备而来的。如果她查过他的资料，那也不用多开口了，只要老老实实承认，两人以后便不会再见了。

乔渝顿了一下，保持刚才的语调，道：“与此同时，你昨天开了一辆价值六百多万的车。你要说又是你哥的？你哥开的格兰卡布里奥。”

“唉，没错，那也是我哥的。你是不是不信？”

乔渝把文件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账单。“是的，我很难相信。本来我希望你能好好解释的。元哥，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你能诚实一点，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发展。但我真的不希望我的另一半是个这么虚荣的男人。”

账单后缀的账号有点眼熟，阮元元仔细看了看，才想起那是自己的银行卡。

“除了120万的家属赔款，你还向网贷公司借了30万。而你既无工作，名下又没有任何财产……”

“你觉得我把这30万用来买奢侈品和租车了？”手机一直在震，震得阮元元心烦意乱。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想听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的过失杀人卷宗我看过了，和人打架，失手杀人，可以解释为年少莽撞。这我甚至都可以接受，但我想听你的实话。”

阮元元把手机往桌上一拍，站起来，“冯小米是因我而死，但那是意外！”

“我信你还是信法院？你连这个都不承认吗？我说了，只要你诚实，我能接受。”

“对不起，我不能。”阮元元咬着牙，转身就走。

出了门，手机又震起来，他拿起一看，才发现屏幕裂了，接电话有点割手。

来电和前面几个陌生号码不同，是房东打来的：“你把我房子用来搞烧烤怎么不提前说！”

“我只是放东西在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的。而且我已经做这个快两年了，你女儿之前来带人修管子时也看到了啊。”

“别跟我说这些有点没的，我不租了，你赶紧搬走！”

房东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阮元元看了那几个陌生号码一眼，大概知道原因了。因为恰逢春节，这个月的分期他一直没还，那边因为过节，懒得管他。今天是元宵后第一天，贷款公司全上班了，刚那一堆电话就是他们打的。而因为和乔渝说话，他没来得及接，那些人拿了他的通讯录，就把电话打到了房东那里。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到，李荀不会也接到电话了吧？他赶紧打过去，李荀仍然不接他电话。这一瞬间，他甚至松了口气。他本打算给李荀发信息说自己和乔渝说清楚了，希望李荀不要对他失望，他想邀请李荀过来吃饭，自己买了竹荪，可以炖鸡汤。但现在他连住处都没有了，李荀来问起，他借网贷的事恐怕很难瞒过去，李荀很聪明，他也不想骗他。他不能再让李荀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