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1)

沈昭连着喝了两日清毒汤药,又只能进些轻淡食物, 嘴里便只剩苦味, 蜜饯也不让多吃,如此下去,五日过去她恐怕都要失去味觉了。

她躺在床上,咳嗽两声, 凑近烛光翻看喜宝搬来的杂书, 一想到明日便要开始按食方吃饭, 往日感兴趣的奇闻轶事都看不进去了。

白日里与喜宝好说歹说,连一蝶酱菜都没争取到, 这丫头嘴里翻来覆去就是听王爷吩咐, 任凭她说得口干舌燥, 兀自岿然不动。

沈昭将书甩到一旁, 吹熄了灯躺下, 白日里睡得多了, 这会儿也没什么困意, 又总是咳嗽,便盯着漆黑的床帐,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她虽身怀武功, 身子较一般女子强健, 但那毒药也不是凡品,即便是微毒也将她折腾得够呛。

这两日她食欲减退, 瞧着那些清淡的更不想吃, 平常要吃三碗饭, 今日却只早晨喝了些清粥, 到现在竟也不饿。

加之余毒未消浑身无力,天热她也不愿动弹,便在屋内整整躺了两日。

薛清月不似上次,仅白日来陪她说会儿话,讲讲长阳城中又发生了何事,待够一个时辰便走了,也不知在忙什么。

听她所言,穆妃和九公主仍在禁足,毒药一事也未查清,皇帝震怒,薛容鹤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连皇后和太子也开始频繁过问此事,甚至向他施压。

思及此处,沈昭心中嗤笑,那毒药分明就是皇后与太子下的。

他们明知皇帝不会于宴中饮酒,将毒下在皇帝的酒壶中再合适不过,借由皇帝之手倒给薛容鹤,让他不得不喝。

待出了事便是有人要谋害皇帝,薛容鹤只是无辜枉死,之后太子临危受命查清所谓的凶手,最终瞒天过海寻个替罪羊了事,真是再简单不过。

如今还装模作样地“关心”此事,是怕被薛容鹤查出什么来还差不多。

就是不知,薛容鹤找到卖毒药的人了吗?

沈昭两手垫在脑袋下面,翘起二郎腿,想起端来毒酒的太子妃,眉头微蹩。

观当时太子妃看到她中毒倒下的神色,应当也是被那对母子利用了。

真是好狠的心,太子为夫,却全然不顾自己的妻子,将她推至风口浪尖。

沈昭垂下眼帘,往日与太子妃交谈,能看出她深爱自己的夫君,觉得他温文有礼、学识渊博,是她的良配。

只希望经此一事,她能看清所谓“良人”究竟如何,无论将来太子如何,莫要被感情所困。

月色下,满身凉意的薛容鹤迈入了沈昭的院子。

他见屋中灯火已灭,脚步一顿,停在几步之外,不再向前。

喜宝听见动静,探头一看,连忙从房中跑出来,轻声道,“王爷,姑娘熄灯不久,应当还未入睡,需要婢子进去看看吗?”

沈昭确实没睡,她趴在床边侧耳细听,捂住嘴压抑咳嗽声,便闻薛容鹤压低了声音,“不必,让她好好休息。”

她满意地点点头,昨夜这人便在院子门口徘徊,似乎想进来,却又脚步一转回了旁边,不知在纠结什么。

薛容鹤转身离开时,脚步停顿一瞬,向喜宝叮嘱道,“不要同她说本王来过。”

跟在身后的开阳偷瞄一眼自家主子,为何不说?

自沈姑娘中毒以来,主子日日忙碌回来得晚,便见不上几面,总黑灯望着这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的心思他揣测不透,问程叔也只笑不语,说与摇光反被骂傻子,搞得他愈发抓心挠肝,却也不敢直接问。

他正走神,便听薛容鹤突然道,“明日找程叔开库房,多送些补药给她。”

次日,沈昭看着程峰指挥人抬进一堆补药,几乎将她屋子填满,头疼地揉揉眉心。

这又是在搞什么,提醒她该吃那见鬼的食方了吗?那也用不着这么多补药吧!

沈昭无奈指挥喜宝,将补药归入院子里的小库房,忙碌了一上午才算完事儿。

她早晨照例是清粥淡菜,午时根本不饿,便面朝里躺在床上翻看起杂书。

屋门响动,被人从外推开,脚步声响起,随后是食盒被放在桌子上的动静。

应是喜宝,沈昭抬手挥了挥,头都没回,“我没胃口,端下去吧。”

话音落了片刻,身后却一直没动静,沈昭察觉不对,转身向外看去,却是薛容鹤坐在桌前,直直盯着她,身后静静立着开阳和喜宝。

沈昭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这人整日不见踪影,今日怎么有空来管她,还提着食盒?

别是她眼花看错了。

沈昭揉了揉眼睛,见薛容鹤仍坐在原地,还向她招了招手,“过来吃饭,吃完好喝药。”

她嘴jsg里顿时泛苦,走过去坐下,见喜宝摆出的寡淡菜色,更没有食欲。

“王爷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沈昭笑眯眯问道,又侧过脸咳嗽几下。

有事就快点去忙,不用特地过来看她的。

薛容鹤似笑非笑瞥她一眼,自然知晓她这话什么意思,悠然喝了口茶,“今日不忙,奉邱先生之命来监督你。”

大可不必。

沈昭顿时愁眉苦脸,僵硬地往嘴里塞了些饭菜。

薛容鹤待她放下筷子,这才喝了口茶,缓缓道,“本王已查到卖毒药之人的踪迹,不出一月便可了了此事。”

见沈昭听得认真,他继续说道,“太子妃与你私交不错,当日毒酒应是她被人利用所致。”

“她母族郭家,现今家主为郭太傅,乃是太子帝师,出将入相人才无数,这样庞大的家族维系百年之久,只凭一事,那便是他们只忠于帝王,从不参与权力之争,这才成就家族百年辉煌。”

“当年父皇为太子指婚,点明要郭家嫡女做太子妃,这便与郭家坚持相违背,他们竟胆大包天到,将旁支过继来的‘嫡女’嫁给了太子。”

沈昭一愣,这事儿她从未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