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会来此?!
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沈昭庆幸自己穿夜行衣时习惯扮作男装,打个照面应当也认不出她。
见薛容鹤接近暗格所在之处,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若是自己怀中这封信并非与秦序往来之书信,再让薛容鹤尽数拿走,她再想拿到手,免不了费一番功夫。
沈昭咬牙,抬手将遮面向上扯了扯,紧紧盯着薛容鹤,只要他出手拿走那些信,她便动手与他过上两招,反正他打不过她,夺信易如反掌。
只是薛容鹤对她的身法多有了解,北雍皇宫中突然出现一个与沈离身法相似之人,怀疑到沈昭头上再正常不过。
她眉头紧皱,见薛容鹤在床头摸索,顿觉麻烦。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打断了薛容鹤的动作。
他与那暗格不过一指之遥。
沈昭瞬间收回放下一半的腿,心中正要猛地松了口气,却见薛容鹤自另一边翻身上了大梁,与她不过一柱之隔。
她暗骂一声,又收了收身子,直板板地躺在上面,呼吸放得极为缓慢,连脑袋都贴着房梁不敢动,几乎与大梁合为一体。
离得这么近,她只能祈祷进来之人吸引薛容鹤的注意,否则他二人真得交手。
宫人们陆续点燃烛火,穆妃与薛朝鸿一前一后进来,看来皇帝那边暂时稳住了,薛容鹤速度倒是快,足足比这对母子早了一刻到此处。
“鸿儿,算算时候,他也该到日子了。”
穆妃挥手让宫人出去,与薛朝鸿在桌边坐下,这才缓缓说道。
“儿臣十日前将玉玦献于他,”薛朝鸿儒雅的容颜在烛火映照下突然显出几分诡异,“他很是喜欢,日日戴着摩挲,再有五日,国丧将至。”
“你舅舅整日不务正业,此事倒是办得不错,”穆妃满意地点头,拿起一旁的小铜镜照了照,“十年前便疾病缠身,本以为他撑不了多久,可那病恹恹的模样,jsg居然能活这么久,再这么熬下去,你母妃我都要成黄脸婆了。”
薛朝鸿笑道,“待儿臣做了皇帝,定然在天下搜索美颜圣品,保管母妃八十如十八。”
穆妃被他哄得开心,点了点他脑门,“行了,快去歇息,明日早些去殿前候着,省得叫薛容鹤钻了空子。”
她抚了抚眼角皱纹,“不知你父皇今日唤他进去作甚,你可得小心点。”
“儿臣明白,母妃放心,”薛朝鸿攥紧手中茶杯,眼中恨意一闪而过,“待父皇一死,儿臣便送他下去陪父皇,也算是为父皇尽孝了。”
沈昭简直要笑出声来,一个弑父之人口口声声尽孝,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他知道薛容鹤此刻就在他头顶听着,恐怕要吓个半死。
薛朝鸿告退,穆妃绕去殿后的温泉池子沐浴,几个铺床的小宫女忙完后也出去了,殿中空无一人,正是走的好时候。
沈昭脖子都僵了,见薛容鹤身形一晃到了下面,推开后窗翻出去,专门寻了另一面出去,还未站稳便听一道破空声袭来!
她脑袋一偏避过挥舞而来的拳头,随即侧身挥出一拳,瞬间后撤拉开距离。
果然,薛容鹤还是发现殿中有第二个人了。
沈昭无意与他纠缠,过了几招后抽身欲跑,却被薛容鹤一个劲缠住,只得继续与他打斗,好在此处偏僻,夜深了无人路过,否则被当做刺客,他俩插翅难逃。
她使得都是基础功夫,想必薛容鹤也看出来了,步步紧逼想看她的真功夫。
沈昭眼尖,只见他袖中金属光泽闪过,她本能闪身却还是迟了一步,袖箭蹭过她的手背,留下道不大不小的擦伤。
袖箭再发,她助跑两步踏着宫墙翻身而起,落在薛容鹤身后,一掌拍出。
薛容鹤迅速回身挡开,趁沈昭尚未站稳欺身而上,眨眼间,拳头便到了眼前。
她眸中寒光一凛,顿时顾不得许多,身体后撤脚步微转,虚晃一招避开他的拳头,随即猛地挥出一拳攻向他腹部。
见薛容鹤果然抬手来挡,沈昭遮面之下露出一丝笑意,当年战场上便吃过亏,如今怎么还能落进坑来。
她抬手扣紧薛容鹤手腕,左脚后撤,右脚自前向后扫向他下盘,瞬息之间起身向前一拉,便将他整个人面朝下扯倒在地。
一如当年将他狠狠惯下马的招数。
沈昭半点不留情,抬脚狠狠踹向薛容鹤,瞬间将他踢出几米远,撞在墙上才停。
薛容鹤庆幸千钧一发之际自己抬手挡住腹部,否则这会儿恐怕肋骨都裂了。
他难掩心中震惊,分心之下动作难免迟疑,回神时连沈昭的背影都看不见了,只得放弃。
那人究竟是谁?!
他压住心中惊疑,细细思索之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沈离身亡一事他着黑金卫查证过,南明上下皆说沈离死于流放途中,因伤口溃烂而亡。
若是沈离死了,那么北雍之中唯一一个与他有关的,只有沈昭。
薛容鹤难以抑制心中颤意,若方才的蒙面人是沈昭,那他所有的感情,是否只是一个笑话,而沈昭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快步向府中赶去,袖箭伤了蒙面人手背,只希望······他不会在她手上看到相同的伤痕。
贤王府。
薛容鹤回到府中时,沈昭并不在屋内,反而后面的小厨房里亮着灯。
他放轻脚步走近,静静立在门口,沈昭正背对着他生火,双手看不分明,便出声道,“这么晚了,生火做什么?”
沈昭似乎被他吓了一跳,伸进去拨弄柴火的手一抖,蹭在烧红的木炭上,那一块皮肤顿时皮破血流,让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薛容鹤也顾不上什么猜疑,连忙让身后跟着的开阳去拿烧伤膏药,他眉头紧皱,轻轻牵起沈昭的手吹了吹,“想吃什么让厨房做便是,何需自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