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这?在雪蘅的意料之中, 又在意料之外。本以为?她说看?见了便是看?见了，只是时间太久，她后来忘了他, 没想?到是压根没看?清。

雪蘅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什么，又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被他一追问，姜玉初嘴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道：“映月台上我就认识你了啊，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后来有一次我去看?你写的戏曲时，你也来看?了，走的时候好多人看?见你了, 我也赶紧跑出来看?，然后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那位雪大人啊！你在楼下, 我在楼上。”

雪蘅淡淡道：“我没看?见。”

姜玉初：“……”

虽然雪蘅表现平淡, 但姜玉初觉得他肯定是装的，肯定早就想?认识自己这?个送伞的美人了，不然干嘛问什么时候认识呢！

她便追问送伞的细节，问为?什么送伞，问他那时候有多落魄……她像得到了某种?宝贝似的追问, 雪蘅越是不情愿说, 她越是追问, 直到把他问到耳尖染红。

……

本月十五日，姜玉初她娘姜夫人约了姜玉初一道去无念寺上香，主要是为?着上次姜玉初中毒一事，特?意去庙里上香去晦气，求神拜佛求保佑。

无念寺名?声在外，京中贵妇乃至皇室都常去, 是最香火鼎盛之处，当然，也最是灵验的。

姜夫人当初便是在无念寺为?姜玉初求了个上上签，后来得了个人人都眼红的女?婿，姜夫人更认为?无念寺灵验得不得了，成了最虔诚的信徒。不仅带上姜玉初，还拐了弯叫姜玉初劝雪蘅也去上支香。

如今佟贵妃倒了，那高家眼看?也不中用了，石首辅一派威势大减，京城自然暗流涌动。雪蘅身在朝堂，哪有独善其身的道理？不论那石首辅倒不倒，当此风起云涌时，多拜菩萨，总归没错的。

姜玉初没怎么劝雪蘅，不过提了一句要去上香，问他去不去。

那天雪蘅正是休沐日，便陪着姜玉初一道去了。

十五日一早，姜夫人便去了无念寺，姜玉初和?雪蘅去得稍晚。

去时，只见寺庙前从山门到山脚都是人。车轿纷纷，人马簇簇，乌压压一排一排的。

姜玉初以前也和?姜夫人来过无念寺，不由惊叹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无念寺门前怎么这?许多人？”

春杏等人也莫名?其妙，只道是个寻常十五日。

飞雨便去前面看?情况了。

今日很不巧，这?个点上，下了一点毛毛雨，雨虽如细丝，但总不如晴朗天气行动方便。

姜玉初等人的车轿被堵在后面，跟乌龟慢慢爬似的，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她掀开帘子看?了好几遍，苦着脸道：“等会儿?我娘见了我，肯定要讲我了，叫我起早我不起早。我就偷懒睡了那么一会会……”

正后悔来得晚堵了车，飞雨已经回来了，道：“堵在前头的是石府的马车。”

雪蘅听了，淡声道：“他家，是得拜。”

飞雨又道：“石府夫人和?小姐全都来了，有七辆马车，每辆马车都有护卫，围得挺严实。”

姜玉初觉得有点奇怪，石家这?样大的阵仗干什么？她便掀开帘子，伸头看?向外面的长龙，可惜长龙队伍太长，看?不太清楚，只乌压压的一片。

雪蘅把她脑袋按了回来，吩咐飞雨再去探听探听。

上次毒猫一事一出，石首辅立刻就请辞告老还乡了，因为?高苓之母是石首辅的女?儿?。皇帝没准奏，好好安慰了一通石首辅，最终只判了高苓一人的罪。但高家自此去了大半的势，石党一派也得缩着脖子走路。

着实没想?到石家人竟然在寺庙门口这?样大的排场。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家竟还这?样大阵仗！”姜玉初心里有点奇怪，更多的则是感叹。

那石首辅三天两头的请辞，看?起来很是低调，石家其他人却如此高调，来个寺庙还派许多护卫？

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挨骂，只怕她娘回头得说她不敬神佛，要时常拉着她来求神拜佛了。

“石府这?么多车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

雪蘅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车辆，想?了想?，道：“我们从后门走。”

姜玉初：“后门不开吧？”

无念寺有无念寺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来上香祈福的人都会格外多，那后门专留给僧道走的，不然自己人进不了庙里可就糟了，所以再大的官儿?贵妇来了，都只许走前门。

雪蘅却淡淡道：“无妨，随我来。”

雪蘅指了几个侍从跟着伺候，带着姜玉初走了一条小道，往后门那边拐去。

佛祖渡众生，人人平等。

来求神拜佛的各色人都有，既有达官贵人，又有普通百姓，甚至还有贫苦的流浪儿。达官贵人们大多坐在车轿或乘马而行，没有马车的普通百姓们自然只能靠双腿了，因此路上什么样打扮的人都有。

姜玉初和雪蘅下车之后都带了纬帽，遮住了出色的面容，混在人群里，倒也不显眼。

路上，听到有百姓一脸羡慕地看?着前头的车辆，说那石首辅真厉害，得皇帝的垂青，连外孙女?谋害长公主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怪不得连拜佛都搞出这样盛大的气势。

姜玉初与雪蘅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绕过去了。

外人看?着，那石家是好。只有身在其中，才知?局势如何。不过这?些都是不能与外人言的东西，只有身在其中的人心知?肚明。

直到小道上，左右没什么人议论了，姜玉初把石家的事情便放在一旁了，又活跃起来，不亚于来踏青，心情甚好。

“这?还有点绿色呢！”她一会儿?指着秋天仅剩的绿色小树，一会儿?又惊奇这?条小道她竟不知?道。

按她这?左右环顾的走法，比坐在马车里乌龟爬快不了多少。雪蘅无奈笑?道：“你不怕娘讲你了？”

姜玉初这?时想?与雪蘅一起慢慢赏秋景，便自有另一套说法：“我拜的是诚心，不在乎早晚。”

雪蘅只是笑?她，并没反驳。

无念寺建在山上，后门也有长长的一道台阶，只是不如前门口的石阶辉煌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