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瑟瑟秋声鸣起,树垂落叶无端。

车轮压着黄叶,绉纱挡窗,墨蓝色丝绸点缀楠木车身,陈洛泱静坐在马车内等着消息。

当脚步踩着枯枝而来,她这…时候才睁眼,小侍手拿弯刀一步跪在她的面前,“禀告公主,查清了,萧骞并非养了小妾,而是在查莳花阁。”

“莳花阁?”陈洛泱听到这…个词儿,然后掀开车幔,她赤脚踏在边上,这…个词并不陌生,莳花阁潜藏在大源朝地界的探子,连江湖混子都有所耳闻,不过…查不到。

陈洛泱问道:“他怎么查的?”

小侍将听到的看到的统统讲了一遍,没有漏下任何细节。

风声过…耳,陈洛泱眉梢微动后靠了回…去,身侧的随从寒风看了她一眼,然后问:“公主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就说,这…萧骞为何不抓时酒,原来是在查这…桩案子,莳花阁的人下手倒是快,没听着后面的,这…殿下,到底是哪位殿下呢?”陈洛泱嗤笑,从头上摘了木棍,头发被簪子固定…并未散乱。

寒风别着长剑,铜色肌肤和秋景混在一出,他说:“会不会是璟国…的六皇子?”

“寒风,你是蠢还…是没脑子呢?”陈洛泱笑了,她掩嘴笑得越来越大声,“这…陈衿可是男子啊,难不成扮成女子在宫里混?”

寒风收了神,他一抬眼便能看到陈洛泱露在外面的赤脚,此等不敬的举动,他绝不会有。“公主说的是,璟国…除了小皇帝,便无别的李姓适龄女子。”

“所以…这…事儿,得查。”陈洛泱一步起来,手肘搭在膝盖上,晃动着酒瓶,琉璃瓶是上次阮倾竹赠送到府上的,“派人去璟国…一趟,今夜萧骞要抓了时酒,想必此时回…宫应是找父皇说明此事。”

只有先…通过…皇帝,萧骞才能名正言顺在宫里拿人,寒风低着头说:“今夜人是跑不掉了,属下觉得,若真是和璟国…皇室搭边,那二皇子的事儿便能想明白了。”

“当年煽动两位哥哥宫变,此事我查到今日都未曾查个水落石出,又…借荷包迷香,让二哥亲手杀了大哥。老妖婆在宫里只手遮天,若不是我拦得快,二哥哪里能活到今日。”陈洛泱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水顺着唇角往下滴落,湿了衣襟。

寒风担心地望着她,虽然长喝,但今日喝的第三壶了,寒风没敢提酒的事儿,他说:“事情已过…多年,如今孟家倒台,皇上派关山雪护送孟素商,沿途下了令杀无赦,往后这…宫里无人再敢放肆。”

“孟家现在是没了,二哥现在不清醒,始终没办法拉拢颍南,阮倾竹不嫁,借着二哥如今的状况为幌子,既然如此。”陈洛泱将手里的瓶子直接扔出了马车,树叶满地,只能听得一声弱响,却不见琉璃瓶碎,“将萧骞今夜要杀时酒的事情告知阮倾竹,我要阮氏造反,我不信她不忤逆皇权。”

寒风对陈洛泱这…话并不意外,鱼死网破是最好…的法子,若是阮倾竹因为时酒而造反,那能保住阮倾竹性命的,只有她,阮如嗪定…会求她,这…婚书不要也得要。

……

阮倾竹今日前去了阮太师府上,阮临熙不日便要回…来,夷川大地不远,平息部落冲突很容易,先…前楚淮州到过…夷川大地协商进贡增加一事,许是这…事儿闹的不满,才让后面起了冲突。

阮太师近来病了,操心的事儿较多,便想着将学生带出来,养了个儿子做武将,文…臣能筛的人越来越少。

阮倾竹没呆多久,用了晚膳后便出来了,桑珞搀着她说:“二小姐往后回…浔州可否带着奴婢?”

“你的身契可在朝仪司?”阮倾竹早晚会回…浔州,若是某天阮如嗪不再能主持世家的时候,她便要回…浔州撑起颍南。

想到这…儿,阮倾竹眼神暗了下去,阮如嗪说的颍南五族即将分散,若是她不高嫁,那往后该如何身份撑起世家?

桑珞回…了话以…后见阮倾竹迟迟未曾应声,立马又…说,“若是二小姐难为,此事也不用。”桑珞语气慌张了些…,她侍奉阮倾竹大半年来,阮倾竹倒是比宫里的主子好…伺候。

从前孟素商夜间不寐,她便要守在榻前挥扇,孟素商毕竟是皇后脾气不算温和,有时倒是庆幸自己会哑语,才能调到阮倾竹身侧,虽然不再是女官,总来的潇洒自在。

天渐黑下,阮倾竹将时酒的玉佩装到了荷包里,她知时酒身上藏着秘密,这…玉佩也定…是不能示人。

四周亮起了灯笼,燕都城向来是安然华贵。

桑珞怕她不高兴,又…说了几句好…听的,阮倾竹倒不是觉得此事为难,她不确定…能不能将桑珞弄出宫去,但她若是嫁人,那桑珞便能做个陪嫁丫头跟着一块儿出宫。

马车行驶在大道,阮霁霖的府邸离着皇宫尚远,街道传来哄闹声,阮倾竹静坐在马车内,燕都城王孙公子闹事不算稀奇。

“二小姐,前边儿有人闹事儿,怕是得换条街了。”桑珞说道,目光还…盯着前方闹事的人群。

阮倾竹应声:“此处离船坊不远,走…那头吧。”

桑珞让太监将马车掉了头往回…走…,此处掉头走…船坊边上,是最近的。船坊换了赌场,没了曾经风花雪月的感觉。

她刚掀开车幔,一道银光霎时间闪过…眼眸,她吓得一激灵,连飞过…旁边的东西都未曾看请,连驾车的小太监也没察觉到异样。

阮倾竹没了神,她靠在车壁上,往左侧一看,一支飞镖挂着红须,将信条稳当的穿过…,扎在车窗之上,刚刚就差一下,这…飞镖便会扎在她的头上。

阮倾竹立马掀开车幔去看,外面无丝毫异样,她心脏狂跳,这…时才抖动着右手将飞镖拔了下来,布条的字墨清晰。

她扫视一排文…字,莳花阁映入眼帘,她瞬间想起荷包里的玉佩,手碰上荷包的时候,她想起时酒当初从她身上偷走…玉佩,茶馆的标志,乐坊。

她骤然抬眼明白了什么,时酒是莳花阁的人,关于莳花阁她只听过…只言片语,她知这…是江湖组织,她从未怀疑过…这…玉佩是莳花阁的东西,毕竟时酒九岁入宫,司徒清和孟家有着关系。

阮倾竹继续往下看,瞬间,她收了条子,将布条塞进了荷包里,她确信这…是莳花阁给的条子,萧骞欲要对时酒不利。

“桑珞,加快,回…宫!”阮倾竹掀开车帘,整个人止不住的慌张,前两日时酒将玉佩交给了她,她不知萧骞如何查到,信条没说,但这…条街她知道,当初时酒能溜进船坊定…是有问题。

马车飞速奔走…在街道,两边的小贩见着也不敢破口大骂,压过…不平的石板,阮倾竹不敢有一丝放松,龙潭虎穴显现于深夜,她忐忑不安看着车窗外,那一轮月光落在了车顶。

……

皇宫上下被封锁,萧骞带着金缕卫所有的人出动,先…是宫门没有任何征兆,望茗在画馆内望见远处的灯火通明,游走…宫巷,硝烟而起像是发生了大事。

她描着桌上的画像,阮倾竹的神韵不好…画,即使下笔极轻也描绘不出,她细想着阮倾竹模样,桌上放着瑶池仙的画像,和阮倾竹八分相似,但神总不带清媚感。

在落笔的时候望茗犹豫了,她忽而觉得自己不该画这…张画,脑中…顿时闪过…时酒和阮倾竹在一起的模样。

她想的入了神,忽而阁楼大门被打开,梨歌闯入屋子,像是一阵狂风不给门板留丝毫温柔,“阁主快走…。”梨歌声音急促,话罢往远处看去。

望茗搁了笔,疾步走…到她身侧问:“何事?”

“萧骞捉拿谋害二皇子之人,封锁了全宫上下,今日您让奴婢派去打探萧骞小院的暗探,没有回…来,阁主,事不宜迟,你快走…。”梨歌推着她出屋。

望茗镇静的眼眸一如既往,她脑子飞速转动想着此事,萧骞看来真的是在查什么,但今夜她不在宫里是好…的,或许莳花阁已经露了马脚。

远处的火把一亮,似是在逐渐逼近,梨歌渐渐平缓喘息声,往外探出脑袋,夜色如画却被血染了边角,“快走…,从校场,烽火台之外下去。”

望茗轻功极好…,她和时酒的轻功都是司徒清教的,不过…司徒清当年嫌弃她是大祭司的后裔,不肯收她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