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阮倾竹靠着宫墙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她看着时酒摇头,然后说:“我没事,她伤到你了吗?”刚刚天太黑,两人打斗动作…极快,她什么…也没看清。

时酒缓缓走近,温和地说:“她这功夫伤不了我,我送你回去。”

“我们…,好像上当了。”阮倾竹忽而看着她,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后,阮倾竹更能冷静地去思考郑妃死的全过程。

时酒淡定地说:“我知…道。”她一向是…这般能冷静地接受任何事情,儿时在璟国…母亲便…教她稳住心…性,时酒并不会因为…失算而焦急不安。

灯光辉煌的永宁殿今夜多燃了一盏灯,屋内走马灯上的图是…时酒画的,送来那天阮倾竹起初没点上,后来又让桑珞挂到了屋内。

清辉落地,夜风而拂,阮倾竹的正屋做了浴堂,桑珞早备好了热水等…阮倾竹回来,阮倾竹平日不让她跟着,在浔州时侍女也不跟着。

沐浴后她着好衣袍穿得规整才开了正屋的门,时酒一直在院中等…着她,殿外的侍卫多增加了几人,都是…阮临熙调派来的,保护她的安危。

陷在暗光中的时酒,那月轮的一丝寒凉似乎都笼罩在了她的身上,将清冷散透极致。见…正屋门开了,时酒转头面向阮倾竹。

阮倾竹说:“你,要不然进来?”

女官逃了还没抓到,今夜如果潜入永宁殿,对阮倾竹不利,侍卫皆是…男子总不能在阮倾竹身侧守着。

“今夜你没下手,但是…郑妃总不可能是…皇帝杀的,那女官明显是…郑妃自己身侧的人,或者说,烬欢公主自己做的?”阮倾竹发丝还滴着水,她给…时酒倒上茶水。

时酒说:“不对,烬欢公主常年…不入宫,如何布下这么…大的棋子在郑妃身侧?况且,今夜这宴会是…皇上叫郑妃前去。”

阮倾竹手里的茶壶一顿,她忽而转头看着时酒,问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杀了郑妃?但郑妃在后宫受宠这么…久,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在后宫,皇帝需雨露均沾,郑妃受宠除了她是…郑丞相之女,当年…的陛下是…傀儡帝,郑妃和夏皇后几分相似是…不假,借此来让太后不满,但是…太后又不能杀了郑妃,如今不同,阮太师在朝廷面上握着六部,但后面这丞相之位始终是…郑家坐着,郑妃的死嫁祸给…陈恪,也是…替二皇子铺的另一条路。”时酒边说边坐了下来。

阮倾竹听得认真,时酒说得一分不差,如果郑丞相认为…郑妃是…三皇子杀的,加上女官下手,这样…便…能和宫里撇清关系,朝仪司不至于被查。

另外,还能将此归结于,陈恪生母张妃不受宠,故而妒忌郑妃指使陈恪犯下此罪。

有理有据怎么…也脱不掉手,“我想,皇帝知…道你会下手。”时酒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她做的每件事情皇帝像是…心…里有数。

好在阮倾竹刚入宫的时候,两人走得近,即使她帮着阮倾竹做事,也不会至于被怀疑到别的目的。

这一步路她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此次拉着阮倾竹去推陈恪出来,本来只是…为…了盖住自己的身份,如今倒像是…把阮倾竹推向了火坑。

阮倾竹理着思绪,她渐渐明白…了什么…,她盯着琉璃灯罩说:“难怪皇帝的牌子迟迟没有递到永宁殿,他控制了监察院,能有千万种理由…推我入宫,他是…在逼我走救二皇子这条路。”她眼眸转向时酒,“他要的不是…我入宫为…妃。”

阮倾竹从见…到陈洛泱的时候,就应该明白…皇帝刻意给…二皇子铺路,迟迟不给…牌子不过是…个幌子。

真正的目的就是…等…着她走自救这一步,推二皇子出华岩寺,之后再将她栓到皇子身上,而小孟后扣留她的双亲,便…是…以颍南为…借口一举压住孟家。

“那,你选谁?”时酒问道,她问话语气弱了一些,这事情她没想到,在意料之外,皇帝隐藏的太好了,以至于这么…多年…,没人放在心…上。

她没有干涉阮倾竹的权力,现在是…不管嫁谁,阮倾竹都能安稳回到颍南做家主。

屋子气氛变得莫测起来,灯烛晃动挑弯了炉中香,阮倾竹心…口一动难受了几分,她没有回答时酒的话,“我累了。”

“我在外面,有事儿叫我。”时酒看了看她,低眸往外面而去。

阮倾竹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叫住她问道:“若是…人从窗户进来怎么…办?”

时酒侧头,阮倾竹已经吹掉了一盏灯,屋子瞬间暗了几分,青丝在仅剩的烛光里晃动着,时酒说:“你想我留下,直说不就好了。”时酒上扬的语调将沉重的气氛缓解了半分。

阮倾竹被她说得红了脸,这一次她倒是…没有骂时酒,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为…何心…头难受,她转身往床榻边上去。

时酒吹了灯,屋子瞬间暗了,只剩下纸窗外的宫灯投射进来薄光,看清人的轮廓都很是…废劲,阮倾竹放下帐幔也未听到脚步声。

她手抚上胸口心…跳的厉害,时酒问过的那一句选谁,貌似她都不想选。

屋内静地出奇,时酒站在屏风后静静看着那盏走马灯,身体的温度仿若也在下降,她长这么…大,思绪从未这样…乱过,对于阮倾竹来说,选择二皇子对颍南来说更为…有利。

阮倾竹看重的经传,先祖的使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曾经她的目的是…帮李未晏拿到颍南家的经传,但如今她貌似不忍伤害阮倾竹。

两人隔着屏风宛如被权谋阻隔,隔了半晌,阮倾竹开口说:“我,不想嫁。不知…为…何世家女子便…得沦为…政治的筹码,我生在大院,阿娘说,她感念我唤了哑疾才不至于早早离家,此次阿娘若是…入宫,陛下会商议我的婚事,我还有得选吗?”

阮倾竹不太相信女皇的婚书会到的这么…快,二皇子若是…出殿那不日便…是…板上钉钉。

“阮倾竹,你可有了心…仪的人?”时酒问道,她问话时喉头堵塞了,这句话像是…硬生生哽咽而出的。

夜已深沉,暗光下隔着屏风一句话让阮倾竹心…头酸涩得厉害,长在世家的姑娘从不忧喜忧怨,一句瑶池仙让天下尽知…她名。

阮倾竹想要答话,这个问题让她不知…如何回答,若是…说没有,但为…何心…里这般难受,“好像,有。”她不懂这算不算心…仪上了时酒。

明明面前的这人并非是…她及笄时所想的良人,但近来却让她心…头难受的慌,若是…见…着便…会欣喜,若是…伤了便…会担忧。

时酒抿着唇缓了缓,藏在袖下的指尖微动半分,在阮倾竹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跳动得很厉害,险些喘不过气,当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步子很轻。

阮倾竹下了床借着微光走到了时酒旁边,屋内像是…香炉氤氲乱窜,时酒一下便…察觉到了,她可以调侃的态度在此刻下展现不出,那是…一种将她困在冰水动弹不得的感觉。

阮倾竹眸子里罩着一层阴郁又像是…拨云见…雾的金光,她看着时酒,那双冰冷的眸魄含上柔情,阮倾竹试着揭开时酒的面具。

当她手指碰上面具边缘时,时酒握住了她的手腕,面前人眼角染着红,含蓄将这瑶池仙定成了殿前花。

“我不确定我是…否心…仪她,我知…她此生不娶不嫁,她也非我曾想要的良人,我没能落棋一盘拼盛世红妆,但我好似心…有不甘。”阮倾竹紧盯着时酒的双眼,说得小心…翼翼。

时酒闻言躲开了眼睛,她本该岿然不动,但虫蚁好似攀爬着心…头叫她难受,她眼帘垂下不敢看对方,沉默顷刻说:“那不如,确定一下。”

她这时候面向阮倾竹,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动了情,时酒单手蒙住阮倾竹的眼睛后扯下面具,低身吻了上去。

那吻像是…解相思疾苦的良药,能散心…头蚁,能将万世火。

阮倾竹心…头激荡起涟漪碧浪,与第一次落湖不同,晶莹剔透的美好似是…将她包裹住,而不需要对方再做过多的东西,她好似便…能确定。

暗夜沉西头,火烛挑情丝,时酒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阮倾竹并未推开她,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放开了阮倾竹,没等…阮倾竹看清她便…背过身朝着外面走去。

阮倾竹手抚上胸口,心…口跳动得厉害,她朝着大门看去,时酒的影子印在门上,显得那样…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