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车的症状缓解了很多,我擦了擦嘴,跟他道了声谢就没再跟他讲话,等着他主动搭话,毕竟之前都是别的小朋友主动过来找我做朋友。但他没有,他不主动说话。最后是我妈妈过来给我介绍道:“这是你的表弟,你大伯家的孩子,顾轻言。”
我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主动一些也没什么,正想向他伸出手,结果他却一溜烟跑掉了,远远跑向了一对夫妻,扑进了他们的怀里,那是我的大伯大伯母。
后面的活动中,我有尝试跟他交流,不经意地在他面前晃,但他始终没有向我投来多少注意力,他总是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一样,乖巧地坐在伯母身旁。
真的是……太讨厌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从来没有。
后来再回老家,我找借口不去,我期盼他会来找我道歉,主动找我玩,但这怎么可能呢?后来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回去祭祖了,但我们还是没有多少交流,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就在我以为我们就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有更深的交流的时候,他来了我家。
他父母去世了,所以他来了我家。
我不是一个好人,我对他父母的去世并不在意,甚至为此感到高兴,因为他们的去世,顾轻言来了我家,我们的生活有了交接点。
他的状态很差,跟以前那个眼中满是幸福光亮的孩子完全判若两人,之前是活的木偶娃娃,现在是丢了魂的木偶娃娃。
他还是不主动找我,看着他状态不好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了,我主动找他了。
他比我小一岁,跟我在同一所学校上学,刚转过来的时候是妈妈送我们去上学,后面是我主动提的我们两个单独去上学。
我和他并肩走在那条梧桐路上,风很舒服,阳光也很好,我跟他讲了学校里的情况,跟他讲校门口哪家小摊最好吃,跟他讲在楼梯间偷偷吃零食不会被老师逮到。
理所应当的,我成为了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当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那天我听见,班里的女生窃窃私语。
“初一新转来的那个学弟好帅啊,你们见过吗?”
“我见过!真的很帅!就是有一种忧郁的感觉,不过我喜欢救赎文学。”
……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心脏被人攥紧的感觉。
放学的时候,我等在顾轻言的班级门口,看见几个人围着他走出来,他那张总是很平静的脸上竟然有了笑意,一瞬间,我觉得很烦躁,想大声说些什么,想摔桌子。
我没有继续等他,转身走了,那天我们没有一起回家。
很晚的时候,他才到家,见到我时,他舒了一口气,用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说:“太好了,还好你没事,我差点以为你出意外了……”
那种关切的眼神,我实在抵抗不了。于是我原谅他了,尽管他并不知道我在生他的气。
但原谅的时间太短暂了,往后每一天,看见他用那种眼神看别人,我就要气炸。
身边的小弟知道我心情不好,凑到我面前问,我又怎么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要是他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要是他身边只有我就好了。
于是,我散布了谣言。
果然,他被孤立了,身边没有那些碍眼的人了。我的心情很愉悦,他的身边只有我了,只有我愿意跟他玩。
每当他用那种眼神看我的时候,我就爽的要死,一想到他以后只用这种眼神看我一个人,就更爽了。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他发现了,他知道了。
他生气地跑来质问我,那双眼睛里盛着难以置信的委屈,他问我到底是不是我干的,很明显,他想得到我亲口否认,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爽感,于是我承认了。
他怒火中烧,揪着我的领子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说好玩。
他揍了我一拳。我爽了。
既然他都知道了,我也就没必要在他面前扮演一个好哥哥了。我开始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看向我的眼睛中不再带着关切,而是愤怒,他只这样看我一个人,我很开心。
该死的,沈许意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就因为他的出现,顾轻言迷上他了!
该死!
顾轻言居然一直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沈许意的比赛!
而且,他无视我。他怎么能无视我?连愤怒的眼神都不再分给我。
他在他的房间里贴满了沈许意的海报,一想到他用那种充满崇拜和爱意的眼神看他,我就要疯掉了。
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意外直播游戏火了,高中读了一半不读了,直接从我家搬了出去,我们之间的那条线,断了。
我消停了一阵,但内心深处还是有魔鬼想要在顾轻言身上刻下属于我的烙印。
他偶尔会到我家来,我爸妈和妹妹都很喜欢他,但他每次都无视我,我只好对他冷嘲热讽,试图激怒他,让他骂我几句打我几下,偶尔会成功,但大部分时间他都视若无睹。
那又怎么样,我们身体里留着一部分相同的血脉,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我永远都是他的哥哥。
是啊,我是他的哥哥。也只能是他的哥哥。
我没想到他真的去做职业选手了,还是跟沈许意做队友,甚至为了他专门换了位置。我忍不住去关注他们的消息,看着网友说他们“天生一对”,我快气疯了,没有控制住自己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在地上并且大力捶打桌子,在舍友面前失了态,他们朝我投来一样的眼光,我深呼吸笑了笑,向他们道了歉。
顾轻言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把我害到这种地步?我变成这个样子全是顾轻言的错,对,全是他的错!
妈妈生日,顾轻言是一定会回来的,果不其然,我在电梯门口遇见他了,照例我们进行了一个交锋。
晚上,我敲了他的门,叫他下去走走,他不乐意,但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