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索命,不死不休。
锁魂咒会把他的神魂锁在玄凤的躯壳中,只有下咒之人才能解开,在他得偿所愿之前,谢望舒跑不掉了。
柳归鸿心情颇好的又去了藏经阁,自从判谶文后他几乎都在这待着,现在锁住了谢望舒,他却不急着杀人。
他要让谢望舒后悔,后悔在藏经阁不相信他,后悔带他下山给他买糖,后悔日夜相处护他怜他……
后悔在他最困顿之时,在血泊中跪下救了他。
柳归鸿是个没良心的恩将仇报之人,他一开始就是知道的,一切都是谢望舒自找的。
他没错,柳归鸿想,他要开始折磨他了。
藏经阁中的法子就有很多。
今夜便开始吧。
子夜,栖凤山。
今夜山上冷清的瘆人,夹道葱翠在一片浓墨似的黑中失了颜色,山道山涧也起了浓雾,甚至侵袭到了山巅的枯桐和飞鸿两间居所,层层围裹了外围,还试探着往屋内钻去。
谢望舒也不知为何困的厉害,连衣裳都没换,早早便睡了过去,红衣铺了满榻,更添三分诡艳,乌黑发丝散了满身,衬得,肤色更白,红衣更艳。
他睡得很沉,所以没听到飞鸿居门被推开的“吱嘎”的响声。
柳归鸿没掌灯,摸黑回到榻上盘腿坐好,单手掐诀用灵火引燃夹在指尖的符咒,正黄符纸被燃尽后朱笔勾勒的符文悬停在柳归鸿面前,抬手一挥,赤色符文穿过窗户,直奔枯桐殿而去。
红光一闪,钻进了熟睡的红衣仙师的眉心。
柳归鸿轻笑了一下,闭上了眼。
他的报复要开始了。
……
谢望舒的睡眠一向很好,他几乎是不怎么做梦的。
此刻他在一片迷雾中穿行着,他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可就是醒不过来,四周很黑,他想搓个掌心火,但发现自己灵力没了。
谢望舒觉得自己是被暗算了。
从接管了玄凤的身体后他使不出灵力的情况就只有山海镜那一次,可这一次明显跟之前不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白衬衣黑长裤,胸前的口袋里还插着两根黑水笔,连头发都变回了短发。
显而易见,这是他现代的装束。
而且他也不是用不出灵力,是身体里没有灵力,连识海都没有。
谢望舒大胆猜测,他这是神魂又从玄凤壳子里跑出来了。
闲着没事谁会把他从身体里拽出来?又有谁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玄凤?
只有柳归鸿。
谢望舒一边继续拨开浓雾往前走,一边在心里吐槽,这段时间没见着柳归鸿估计就是在忙这件事,应该是还在因为藏经阁和判谶文的事生气,这小子心眼忒小,还睚眦必报,不报复回来才是奇了怪了。
他一路向前,没注意到身后幽暗的一双眼睛。
不知走了多久,浓雾渐渐散去,谢望舒似乎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冷白的灯光直直刺痛他的眼睛,消毒水的味道萦绕着他,手中似乎还有手术刀冰冷的触感。
等等,手术刀?
谢望舒低头,手中的手术刀反射着冷光,像他上辈子的那样,只不过手术台上的情况却似乎不太妙。
手术台上有一具被挖去五脏的尸体,而谢望舒,满手鲜血。
“你杀人了。”有个模糊朦胧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谢望舒,你杀人了。”
当啷!
染血的手术刀坠落在地,谢望舒受惊似的连连后退,摔倒在地上,手掌一下按在血泊之中。
“不,没有!不是我!”谢望舒抱着头慌乱无措的坐在血中,后退着想逃离这里,“我没杀人!不是我!”
柳归鸿在迷雾中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心情好极了,虽然他看不懂谢望舒在害怕什么也搞不懂他为什么是这副模样,但只要谢望舒痛苦了他就舒服了。
这是他从藏经阁里翻到的禁术,能窥探中术之人心中最惧怕之事,据此摄取神魂拟造幻境。
柳归鸿几乎要笑了,谢望舒这是害怕自己杀人?明明夺舍了玄凤之后他也亲手杀了不少邪修,装什么善人呢。
“哈。”
柳归鸿猛得回头,见刚才还惊慌失措的人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把血抹在手术台的尸体身上,满脸都是嘲讽的笑意。
“柳归鸿,刚才那就是你想看的吗?”
谢望舒半坐在手术台上,慢条斯理的拿着刀将那尸体划拉的破破烂烂,然后在柳归鸿看过来的瞬间猛得钉穿尸身的头颅,方才还是淌血的尸体顿时变成一副枯骨,手术室的幻境也灰飞烟灭。
“可笑极了,我对我自己的工作能力还是有自信的。”
青年染血的白衣随着滴落的鲜血抽长成猎猎红衣,清爽短发也陡然长成青丝铺了满身,森冷的手术刀也变成了名剑红鸾,璨然生光。
“乖徒,玩够了就回去睡觉吧,为师也困了。”
柳归鸿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激起了怒气,手中道诀变换,迷雾再次将两人包裹起来,幻境再起,入眼便是满目猩红,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