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娆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她本身打这个电话就是来要钱的,毕竟违约金她自己赔不起。
“我已经向公司提出了解约,估计这几天就会清算一下违约金,走合同。赵总说过,这部分钱,他会先帮我付的。”
赵继川听着女人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微微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她的执行力这么高。昨晚刚和他提完条件,今天就敢跟公司提解约。
男人敛眸,对着孙昊微微点头。
“没问题,具体需要多少钱,我会给你汇到卡上。”
韩娆前倾着身体,从茶几上摸出一盒烟,她单手敲着烟盒,取出一支烟塞到口中。
女人的神色略带些焦虑,没人知道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她想了些什么。
最后,韩娆“啪嗒”一声将烟点燃,她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轻轻弹着烟灰,眼神晦暗不明地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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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了赔违约金的钱,韩娆的解约之路也并不顺利。
娱乐圈很多公司就是万恶的资本家,你能赚钱的时候他们拼了命的压榨你,你陷入困境之中他们第一个雪藏放弃你,你受不住黯淡无光的日子想解约重获自由身的时候,他们又拼尽全力捞你最后一笔。
圈内有句话说得好,公司的法务永远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艺人。
艺人被造谣网暴的时候,法务美美隐身,连发两个律师函杀鸡儆猴都不会。但当艺人忤逆公司的时候,法务会把自身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战绩可查,从没输过。
韩娆倒霉,短短五年,这些她全部经历了一番。
韩娆陷入了解约纠纷之中,她当年跟公司签了十年合约,如今还有五年合约到期,公司“合理”计算了在她身上的投入、算了她的商业价值、算了她的年流水,最后有零有整地让她赔偿两千二百三十三万。
韩娆看着这个天文数字,扯着唇干涩地笑了出来。
她知道违约金会是很多,但没想到这么多。想起公司法务在和她清算流水的时候,她居然有些庆幸,庆幸她这四年商务往来几乎为零,不然按照要赔偿十倍的标准计算,她可能得赔上亿。
韩娆从公司大楼出来,看着北城灰蒙蒙的天,总觉得胸口泛堵。
平心而论,她不想赔这些钱,她也知道公司是有意让她赔天价违约金。可不赔,她永无出头之日。
韩娆站在路边,摸出手机,又给孙昊打了个电话,说了违约金的金额。
孙昊告诉她会很快把钱给她汇过去。
从孙昊的态度中,可以看出赵继川是一个很讲诚信的商人,至少对她很讲诚信。
八位数的违约金,硬是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想到这,韩娆突然无奈地笑了出来,笑人与人之间的认知差距和阶级差距。于她而言,这笔钱是个大数目,可于赵继川,这笔钱也许连投个小项目都不够。
万恶的阶级差,钱对富人来说只是个数字,对普通阶级来说却能要人命。
韩娆突然问孙昊:“他呢?”
孙昊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赵继川。
“赵总在忙。”
韩娆眨了眨眼,“可以帮我问一下他,今天我能见他吗?”
孙昊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彼时他还没亲自见过韩娆这个人,只听赵继川评价过她,他说她聪明着呢,清高着呢。
“可以。”
“孙总助,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韩娆突然问。
“当然。”
“你和他说,我很想感谢他。”
至于用什么感谢,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韩娆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迅速打车回出租屋化妆、换衣服,她有预感,她今天一定能见到赵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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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孙昊才给她回消息,让她直接去一家西餐厅。
韩娆低头看了眼自己精挑细选的裙子,不适合挤地铁,于是决定打车过去。可她忘了,北城这个时间正是晚高峰,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给,几乎经过一个红绿灯就要等上两三分钟。
韩娆蹙着眉头,不断地看向前方,司机的车上放了一个LED的表,红色的字体不断闪动变化,告诉她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司机注意到她的动作,以为她在看计价器,用带着本地的口音说:“这堵的没办法啊,要不然我少收你点儿钱。”
韩娆摇摇头,“我着急去见一个、一个客户,大概还有多久能到啊?”
司机挑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她穿了一条黑色的包臀裙,外面披了件格子衬衫,她画着精致的妆,挎着香奈儿的包包。联想到她刚刚口中“客户”一词,司机的想法立刻歪了,他在北城住了多年,自然清楚这家西餐厅附近还有一家高档的俱乐部。
说是俱乐部,其实大家心里都门儿清,那是有钱人消遣的地方,美女云集,规模稍逊于当年的天/上人间。当初天上/人间没被勒令整改的时候,他拉过几次去那的女人,个顶个都是韩娆这个打扮。
路上堵车,司机的视线带着侵略性,不免在她身上多流连了几秒,接着特意把导航上的地图放大,给她指着上面的红色道路说:“你看看,这么长,全都在堵着,这时间我也估算不准。”
韩娆也注意到了司机有些鄙夷的眼神,低头拢了拢自己的衬衫,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
她没计较司机的想法,从包里掏出手机,搜了下附近的地铁站,“师傅,这样吧,你把我放在这儿,我坐地铁过去就行。”
韩娆下了车,来不多想,急匆匆地周折着赶到了那家西餐厅。
她报了孙昊的名字,应侍生直接带她去找了赵继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