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坎渊也坐起来,试图去抱他,却被青年躲开,元学谦眼底一片赤红,咬牙说道:“我出去一趟。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钟坎渊按住他的肩膀:“你别动,你现在走不成路。”

他皱眉沉吟几秒,终是没再强迫,而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走。”

元学谦闻言长出一口气,他吐气的呼吸都是颤抖的。

钟坎渊看着他,说道:“如你所愿,我暂时不会来找你,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

“不是一段时间!”元学谦听出他话里的余地,可他不想留有余地,因为一旦留了活口,他日必将重蹈覆辙;人类对于痛苦的记忆是短暂的,时间终将愈合心灵的创口,因此,他不知道到那时候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决绝离开,他必须趁现在,趁记忆的创面还很新鲜,逼虈迫自己做出一个了断,“是永远!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你现在就走,离开我家,永远别回来!”

他听见那些决绝的话从嘴里说出来,单是说出这些话,已经耗尽浑身气力,他说到后面声音已然沙哑,两行清泪从眼眶里淌下,所谓声嘶力竭,莫过于此。

“哭什么?”

钟坎渊长叹一声,抬起他的脸,用指腹擦掉他脸颊上的泪水。

可青年的泪水越擦越多,他好像悲伤极了,眼泪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提要求的人是你,你哭什么?”钟坎渊淡淡地说道,“前天为你的事,还被我爸打了一巴掌。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跟他说了我和你的事,他非逼我跟你分手,要我娶妻生子,我跟他说,我不会跟你分开的,我要跟你过一辈子。早知道你今天态度这么坚决地要分开,我昨天就该答应他,还省得挨一耳光。”

明明是那么悲伤的话,他却完全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出来。

元学谦哭着抬起头,盯着他的面颊看,哑哑的声音里充斥着不敢相信:“他打你脸?”

在他的认知里,钟坎渊实在不像是会被什么人打的样子。

钟坎渊“恩”了一声:“看不出来吗?也是,我爸下手,没有我重。我打你的印子,好几天才消吧。以后你自虈由了,没人再烦你,也不用担心会挨打。挺好的。”

以后你自虈由了,没人再烦你,也不用担心会挨打。挺好的。

元学谦真的不知道那人是哪儿来的功夫,他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竟像锋利的刀子,扎得他心口生疼。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明明是他自己渴望的结果,可是听到那些平淡的话从钟坎渊的嘴里说出来,他竟是丝毫开心不起来。

钟坎渊站起来走下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好了,别哭了。我这段时间有很重要的工作在忙,不能常在广南。你照顾好自己,碰到困难给我打电话。做不成情人,总还是朋友。在广肃省的地界上,遇上麻烦,记得找我。”

元学谦把整张脸埋进纸巾里不再说话。

钟坎渊想伸手替他理一理额前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他思索片刻,终究收了回来,只是说道:“今天就不陪你吃饭了,我借用你家卫生间洗漱一下就走。”

元学谦坐在床上,听着外面传来水声,然后是穿衣服的声音,再然后,是关门声。

随着防盗门砰地一声响,他的身子仿佛被抽掉了骨架,脱力一般向后直直地倒在床上。

那一刻,他感到,他们是真的结束了。

不是上次针锋相对的争执,不是吵架,不是置气,是真的结束了。

他和钟坎渊,结束了。

可他没有丝毫解脱的感觉,只是觉得深深的疲惫。

钟坎渊那个人,像一杯烈酒,你喝过烈酒之后,再饮其他饮品只会觉得寡淡无味。

昨夜,是一个绚烂又迷醉的梦;今朝,才是清醒而冰冷的现实。

元学谦望着天花板,脑子晕晕的,好像宿醉以后的晕眩,他已对他上了瘾,却强迫自己戒掉,毕竟烈酒,只可作为生活的调剂,却永远不能成为长久的饮品,靠酗酒为生的人,终究是饮鸩止渴。

他太累,累到迷迷糊糊地睡去。

希望梦里,能有片刻安宁。

【原创】海啸幕中人:第五十一章 交易

【文案及设定】

钟习薇看着一直到中午才来集团的弟弟,给他泡了一杯柠檬蜂蜜水:“你怎么样?昨晚喝挂了吧。”

钟坎渊揉着太阳穴坐下,宿醉过后,他的脑袋还隐隐作痛,本来他这段时间广南市、道山市两地跑,既忙元学谦又忙席荣的事,心力就受到极大挑战,昨晚,在钟至荣的安排下,他们与苏国银行广肃分行的刘行长共进晚餐,席间免不了饮酒,一下就喝多了,他摇头道:“那个刘行长,太能喝了!昨天晚上我们五个人喝了有七瓶白的?”

钟习薇撇撇嘴:“不止,我们带了六瓶去,我本以为足够。谁知你们竟然都喝完了,后来又让小赵送来两瓶,总共开了八瓶白酒,不过应该没都喝完。更何况,我没怎么喝,就你们四个喝的。”

钟坎渊喝了一口蜂蜜水,润润干燥的嗓子:“那个刘行长,不是广南本地人么?怎么那么能喝!”

钟习薇道:“你这可是地域歧视啊!只有你们北方人酒量好啊?我从小就听说刘国磊酒量好又好喝酒,要不怎么特地带上何屹一起去。”

钟坎渊摇头:“刘国磊那酒量太深了。何屹人称‘何三斤’,他三斤的酒量都被虈干趴下,我喝到后来,也整个断片。”

“何屹那不是连着干了三个扎壶给喝多的?刘行长昨晚开玩笑说,一壶酒换十个亿贷虈款,他二话没说,干了三壶下去。他还要接着喝第四壶,我赶紧给拦下了。那一壶少说也有三两,连灌一斤白酒,搁谁谁都醉。”

钟坎渊道:“不管怎么说,昨晚那一场过后,刘国磊挺认我们的。”

“那是!咱爸酒量不行,他跟刘国磊吃饭,都点到为止。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有人能陪他一醉方休,可不是尽兴极了!”

“是。做项目最难的两点:钱和设计,现在钱解决了,也算落定一块大石头。”

钟习薇眼珠一转,狡黠地眨了眨眼,话锋一转:“诶,你这趟回广南,怎么样啊?”

钟坎渊扫她一眼:“什么怎么样?”

钟习薇“啧”了一声:“你家那个小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钟坎渊不接话,反而说道:“易江昨天去沟通规划方案了吧,沟通得怎么样?他没找你汇报?”

“来了,我想等你一起,就让他等会儿再上来,”钟习薇不依不饶,女人的直觉是十分敏锐的,“怎么,你特地跑一趟广南,还没搞定呐?不过没关系,咱们站东的项目批了,很快你可以常驻广南市,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慢慢哄。”

“急什么?”钟坎渊挑眉,“皇上不急太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