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书禾犹豫着整理思绪,怔然片刻,又重新笑起来:“那我祝三叔,事事顺遂,心想事成。”
傅修辞挑了下眉,等她继续说。
宁书禾解释,自己并非敷衍了事:“人人都赞三叔无所不能、事事周全,可世上坎坷众多,我虽不了解,却知道背后一定也有旁人看不清的辛苦,若能求得顺遂,也能轻松许多,至于心想事成……”
她的话突然轴了一下。
因为她注意到,傅修辞满含笑意的目光里,含着一种不会被人轻易察觉的攻击性。
见她停下,傅修辞顺势接过话茬:“宁小姐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她十分坦然。
傅修辞笑着,慢条斯理地问她:“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就敢祝我心想事成?”
宁书禾分不清他的语气里究竟是试探还是玩笑,却也不想说些虚头巴脑的话哄他,只实话实说:
“三叔所思所想都是大事,能得偿所愿总是好的。”
言多必失,她后知后觉,先前对他的看不透摸不清,以及惴惴不安,不全都是错觉。
傅修辞的和颜悦色是真的,忌惮猜忌多半也是真的。
但无所谓敢不敢,这傅修辞又和她没仇,管他想什么好的坏的也冲不到她头上。
傅修辞意味深长地垂眸看着她,沉沉地笑了声:“借你吉言。”
他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的确是大事,却并不难,怎能不成。
第3章 chapter 03 不甚所谓的自我……
当天晚上回去后,宁书禾还是病倒了,请医生来家里打针才退了烧,吃完药闷着厚被子睡了一整宿,隔天一早醒来却又开始低烧,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只能打电话叫人推了当天的工作。
宁钰知道后抽空回家,一进门就瞧见她盘腿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烧退了?怎么不躺着。”
“躺着缺氧,头晕,迷迷糊糊的正好画速写。”宁书禾把笔放下,腰一抬,坐到沙发上。
宁钰把带来的东西放下,转身去开窗,窗锁一开差点被外头吹进来的风刮个踉跄,赶紧合上,只开了一个小缝,再回头,宁书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宁钰出声提醒:“小心别被风吹着。”
“可是家里好热。”宁书禾有气无力地靠在墙边,突然反应过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问道:“小姑今天怎么过来得这么早?”
宁钰沉默一霎,随意扯了句:“今天不忙,一会儿再回趟公司就能休息了。”
“我前几天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今天要和城建局的人吃饭么?”
“后来还是想两位哥哥过去更合适。”宁钰捏捏她的肩膀:“最近事多,在有些事上他们比我算得清,他们去我也放心,你呀,就安安静静玩儿、画画,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公司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给你兜底呢。”
宁书禾反应了一下,便沉默下去。
阳台开着窗,一时间没风,低冷的空气漫进来,她感受到些许凉意,才清醒许多。
院子里那颗梨树正蔫着,听物业说前些日子请了多少人来照顾,光秃秃的树杈上却也只缀着几棵小花苞,早春百花相争,它最不争气。
宁钰全然不知她的想法,拉着她的手回客厅,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扯了会儿闲话,宁钰才提起:“傅家人今天轮番打电话过来,说是赔罪,我就纳闷儿怎么不让傅祈年直接和你说。”
宁书禾回过神来笑说:“下午他给我打过,但我当时在睡觉,没接到,就没再打了。”
宁钰笑了下,委婉说:“他并不像个细心的。”
昨天订婚宴上,傅祈年的表现实在不尽人意,他也是傅家养出来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况怎么能一点处理能力都没有。
“当时同意你们结婚,我的确是出于利益考量。”宁钰犹豫以后,还是语重心长地强调,“可我既然答应过大哥好好照顾你,就要对你的婚姻负责任,如果你真的没那么喜欢他,他又不懂照顾你,我们宁家也不是非要吃这碗夹生的饭。”
宁书禾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宁钰看着她。
她继续补充:“我已经知足了。”
她并不渴望婚姻,只是需要一段婚姻,恰巧傅祈年出现了。
笼中人免不了向往笼外奋力挣扎的生命力。
最重要的是,他和她处境相似,必能懂她的感受。
宁书禾说:“我不能预料未来的一切,但至少过去两年里,我觉得他是个合适的人,至于以后……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向前走。”
与其被动地等待命运,不如坦然接受、主动争取。
宁钰忍不住提醒:“谈恋爱和结婚可不太一样,人会在不同的情境里暴露不同的缺点。”
“离婚礼还有两个月,假如他真的不堪托付,我想办法抽身便是。”宁书禾笑了笑。
不过片刻后,她敛起笑意:
“我不会糊弄自己,更不会拿宁家的前途来赌感情,您放心。”
她知道宁钰想确认什么。
北城的新贵如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虎视眈眈,可宁家几经挫败却还能在北城始终屹立不倒,论地位、论人脉、论身价,即便已经大不如前,也近乎无可挑剔,这绝非一代人能做到的。
傅祈年如果真的能成为她的依靠,助她、助宁家摆脱困境向上走,她同样会助他一臂之力,可如若不能,她也有自己的职责要履行。
这场婚姻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已,不必过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