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辞看了她一眼,照做,推开车门,下了车,却没有与她交换位置,而是?与她面对面站着,垂眸问她:“……不打算问我什?么吗?”
“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没有犹豫,宁书禾抬头,径直看向他的双眼,当即回答,“反正我一直都在,等你想说的时候,我认真听就好,如果你一直不想说……我也允许我们之间有灰色地带。不过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很难过,需要歇一歇。”
傅修辞好似是?反应了一会儿,几分愕然。
过了好久。
他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倾身,低头,额头抵上她的肩膀,不是?所?谓完整的拥抱,更像是?……依靠。
宁书禾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承担,还?有他微热的呼吸。
他顿首于她肩头,好似这一刻,才能卸下些?不堪重负的疲累。开口时,傅修辞的声音再涩然不过:“……书禾,我爱你。”
宁书禾没有说话?,只抬手轻抚他的颈侧。
得到回应,傅修辞这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双臂将她箍紧,傅修辞似乎忧虑良多,语气不由得柔软几分:“只是?,我从?来是?个唯结果论的人,一直以来,比起已经无法改变、毫无意义的来时路,向来只在乎接下来要怎么走,所?以,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过……因为没有意义……”
话?说到一半,再次安静下来。
宁书禾轻轻抚上他的背,并不催促,她只说:“傅修辞,你说你爱我,可?一开始……至少一开始,你对我甚至绝非‘喜欢’这种感情,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感兴趣的呢?”
傅修辞怔忡一瞬,好像没有具体?的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许是?在她和傅祈年的订婚宴上,他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走廊里,明明疲累不堪,却仍能在发现他时露出爪牙,不让分毫,又或者……是?第一次去她的画展,那时候已经闭馆,她清瘦的身影缩在地毯一角,可?带他参观时,眼里有着鲜活的生命力,她抬头和他对视,寻求他的认可?,那双眼睛漂亮极了。
那是?真实的她,藏在为了生存而戴上的面具背后,不能轻易窥见的,真实的她。
他这么说。
宁书禾听见后忍不住笑了声:“那你不也同样是?看到了真实的我才喜欢我吗?”
说罢后,她察觉身侧抱紧她的人呼吸凝滞一瞬。
“老实说,直到现在我还?在犹豫,纠结要不要和你重新?在一起……”宁书禾说,“如果不向任何人敞开是?你的选择,我不会置喙,也不想强迫你。”(?′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毛(*≧з)(ε≦*)整(*  ̄3)(ε ̄ *)理(ˊ?ˋ*)?
傅修辞没说话?,保持沉默。
宁书禾淡淡地笑了笑,再次开口:“但是?,傅修辞,如果我们要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开始,我得告诉你,我想去爱一个具体?的、真实的人,不是?描漆勒金的像,而是?有血有肉的人。所?以,我想看到真实的你,也希望你把?我当成能够并肩同行的爱人……”
话?音落下,宁书禾松了手,两个人稍稍拉开些?距离,傅修辞背靠着车门,低着头,久久没有出声。
她并没因此而气馁,歪着头,笑着问他:要不要烟?
他终于看向她,没有拒绝。
宁书禾重新?回到副驾驶的位置,从?座位上拿起自?己的手包,摸出一盒没有拆封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她先抽了两口,再反手递给他。
傅修辞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弯腰,直接衔住微微湿漉的滤嘴,再起身,吐出薄薄的烟雾,火星在指尖没有跳跃太久,渐渐暗下去,许久之后,他才想起再抽一口。
宁书禾将车门关上,和他一样,靠在车门上。
就在她不抱希望,以为傅修辞准备再次放弃时,身旁的人却倏然淡淡开口,用听不出什?么情绪似的语气平静陈述:
“那枚戒指之前我一直戴着的那枚银戒,是?我母亲的,准确地说,是?她和老爷子……我父亲的婚戒。”
宁书禾转头看向他,不由得放缓呼吸。
傅修辞没有看她,也没有紧接着继续说下去,而是?捏紧手中的烟,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薄薄的烟雾。
停顿片刻,似乎是?在给自?己一段缓冲的时间,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比声音更加沉涩:“她叫……谢静璇。”
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她对老爷子是?一见钟情……”
谢家虽不是?什?么高?门显贵天潢贵胄,但在北城却也算是?数一数二,谢静璇是?谢家唯一的孩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事事顺意,家里向来是?她要什?么便给什?么,但难得的,她的性子却恬静温和,半点也不乖张。
当时的傅元勋还?很年轻,只是?谢老先生手底下的一学生,在图书馆工作,尚还?名不见经传,那时候读书人少,谢老先生又惜才,有什?么能露脸锻炼的机会都带着他。
两人是?在一聚会上遇见的。
旁人都吵闹聒噪,肤浅张扬。
只有傅元勋,懂礼貌知进退,一边顾全初识的那些?人的脸面,一边时刻关注着谢老先生和谢静璇,将一切都打理?妥帖,半点不争抢。
谢静璇也是?这时候注意到傅元勋的。
她知道他野心勃勃,也知道他怀才不遇。
而她同样知道,他想要的那些?,她恰巧都给得起。
回家后,她跟父亲打听,得知他是?东城人,家里在山区务农,父母都没念过什?么书,稀罕的是?,傅元勋自?幼爱书,如今更是?满腹才华。
崇街那栋老宅便是?那时候傅元勋攒下的,虽不是?什?么大院儿,却也不寒酸,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后来,她主动频频约他出去,送他喜欢的书,费心思弄来初版的手稿,带他去看电影,给傅元勋买当时在他看来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衣服,带他去见名流贵眷,带他看到了仅凭他自?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见到的纸醉金迷。
而傅元勋,也更加刻苦地读书工作。
显赫高?门与他的身份天地悬殊,但他并没退却。
相反的,他说,静璇的确不该跟着我受苦,但我以后一定能给她更好的。
谢父谢母起初并没答应这桩婚事,即便谢老先生看好傅元勋,也只是?处于老师的身份,若是?女?婿,他更偏向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但在之后的一段日子,傅元勋对谢静璇的极尽所?能,以及谢静璇和他在一起时的幸福感受,他们也全部都看在眼里,后面也就没再多加干涉,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