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宁书禾的一声叹息打破。
“要不各位长辈想问什么就一并都问了吧,也用不着这么辛苦表演,左右今儿凑在这儿不就是为了这个?”
宁书禾的语气比她的表情更加柔和,她无?奈扯了扯嘴角身体往后一靠,仿佛无?悲亦无?喜,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
她难受极了,半点都装不下去。
只是这下反而没人开口质问了。
宁书禾语气稍顿,先是看向周颖和傅云霆:“我和傅祈年的确早就分手了,大概是半年前?记不太清了,婚期第一次延后是我们分手的缘故,至于第二次,是因为……”
宁书禾没把话说满,视线落在周颖身上?,气氛依旧安静着。
周颖咬咬牙,准备开口时,宁书禾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就再次出声:
“不过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今天来这儿,各位恐怕和我一样,不是为了商量什么劳什子婚礼,大家都知道早就没有婚礼了,来之前我就已经?和傅祈年在电话里商量过,本想由?他来起头,但三?叔说得对,进度实在太慢了,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分钟的价值都难以估量,既然已经?占用了大家这么久的时间,傅祈年没有开口的意思?,为了不耽误各位接下来的安排,还是我来说吧,我有点累,顾不得弯弯绕绕的了。”
“这婚,我不打算结。”
“和傅祈年分手时就作的打算,现?在也不会改。”
“你们想的、还有我曾经?畏首畏尾不断逃避的那些”
“现?在我都不在乎了,下个月的婚礼取消与否,请柬是否已经?发出,这些都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毕竟这件事你们本该预料的到,如果你们坚持办婚礼,我不会再像往常一样委屈自己顾全各位的脸面,所?以你们记得提前准备一个没有新娘出席的预案,以备不时之需。”
话没说完,傅云霆一拍桌子打断他:“你说的轻巧,我们傅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你这婚说不结就不结,其中的损失你来负责吗?”
“我说过的话不会后悔,伯父,损失仍可?以由?我个人”
没等宁书禾把话说完,一直持旁观态度的傅修辞却?是忽然开口,他的语气凉薄,针对的是对面的人:
“大哥这话就说错了,您和大嫂想要祈年和书禾结婚,不也是为了傅家着想?联姻不过是一场没落定的合作而已,换种方式也能让两家双赢,更何?况这事儿被搞砸,祈年难辞其咎,大哥何?必急着把祸都栽到小姑娘头上?,闹得都不愉快,您吃酒吃糊涂了。”
傅云霆听到这话直接撂了茶杯:“傅修辞,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我瞧急着栽祸的应当?是你才?对,一直向着宁家、向着宁书禾到底有什么目”
“和气生财,各位,消消气。”眼瞧着话题越拐越歪,再这样下去今儿恐怕谁也别想笑着脸回去,许明哲及时出声打断了他,转去搭傅修辞的话,“傅总既然说,换种方式也能两赢,我虽不是宁家人,但我到底是书禾的家人,若是真能化干戈为玉帛,我们两家也愿意配合。”
等到周围安静,傅修辞才?开口:“您有什么想法?”
许明哲不紧不慢地笑说:“不过是些愚见?罢了,归根结底还得看书禾愿不愿意。”
宁书禾听到这里,恍惚间骤然察觉到了什么。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傅修辞,再转头看了眼许明哲,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的心沉到了底,原本今天来这里之前就已经?预想了最坏的结果,但自从?傅修辞出现?开始,一切都开始偏离预想的轨道,她根本没敢确定傅修辞真的会想这么做。
宁书禾平复心绪,直接打断了许明哲即将要唱的双簧,语气十分利落平静:“不必那么麻烦,该我负责的部分我都会承担,后续我会找个合适的中间人商谈补偿的方案,但这婚我无?论如果都不会结,以后也不想再和傅家有任何?瓜葛……”
最后这句话,她刻意说给傅修辞听,她垂眸,视线落在傅修辞搭在桌面上?的手:“至于三?叔说傅祈年隐瞒我们分手的事是在耽误我开始新生活,是觉得我交了新的男朋友吗?”
宁书禾偏头看了眼身旁的人,他正看着她。
傅修辞微微偏头,仿佛在问:不是吗?
她再出声时嗓音虽然微微发颤,吐字语气却?十分清晰,她一字一顿地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完全没有的事,三?叔是从?哪儿听来的流言蜚语?”
“只是流言蜚语?”傅修辞睨她一眼,紧蹙眉心,语气也明显不悦。
宁书禾很清楚,他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但她依旧毫无?破绽地笑着说:“当?然,难道我那所?谓的新男友,三?叔见?过?”
傅修辞始终不经?意的神色终于布上?一层偏执的戾气:“宁书禾。”
语气已经?近乎警告了。
可?宁书禾与他对视着,毫不畏惧:“见?过也无?妨,因为的确有这么个人。但……就像三?叔您刚刚说的,我和傅祈年分手也挺久了,开始新生活也是理所?应当?,一时兴起找个炮.友而已,三?叔若非要说是新男友……思?想也太老顽固了。”
第63章 chapter 63 笼子
最终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虽然宁书禾本就没想维持体面, 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难堪,席面上的人各怀鬼胎,她本以为许明哲就是起个凑人数的作用,但?他显然和傅修辞之间达成过什么, 而宁钰始终做事留一线的做事原则, 注定她不会在?今天的局里多说半句,至于傅云霆和周颖,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明里暗里都在?推卸责任, 妄图占个理?,要个人情,傅祈年就更别说了, 每次在?他爸妈面前就和哑巴没什么区别。
这些都无所谓, 她来之前都有心理?准备。
她此刻怒从心起的原因是傅修辞。
虽然她担心的傅修辞可?能会在?所有人面前摆明他们的关系这件事并没发生,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场的但?凡还留有理?智的人, 都能发觉傅修辞和她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席上傅修辞说了一句:
[婚姻的本质是契约, 如果?有了契约之实, 书禾和祈年之间这场形式上的婚姻也就不再重?要。]
左右傅家想要的是宁家的资本和许明哲的暗中提携,而非宁书禾这个人。她认同,她同样也这样想,但?整张桌子上的所有人里,只有她没权利主动提这话,好在?也因为傅修辞这话, 傅云霆像是忽然间醍醐灌顶,也没那么执着?于联姻的事。
但?傅家的想法是傅家的想法,把?这桩剪不断理?还乱的婚事解决是一回事, 傅修辞究竟什么打算又是另一回事。
宁书禾在?席面上打断傅修辞,也是迫于无奈。
她现在?心底实在?骇然,几乎确定心中所想即为事实。
她以为那天两个人在?车里,关于她工作室的闲聊,仅仅止步于闲聊。
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那天她对他说,工作室的一切事宜她都可?以全权作主,所以傅修辞今天提出的所谓“意见”是真的打算,将她同他绑定,并在?她还未察觉时早已付诸实践。
从两人在?西城见面,她帮他寻了一件古董,傅修辞当时的说辞是去西城作项目考察,其实是专程去见她,后来宁文琮出事,宁钰三番五次墙头草似的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得由宁书禾出面,走傅修辞这条关系,再有,在?俄罗斯时,他刻意在?鲍里斯面前露面,让鲍里斯以为他就是和她订婚的那位“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