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一口气,正要叫陆元退下,却听她问道:“爹爹,那您跟我说说,子野的表现,是怎么个不错法?”
兵书陆元是没兴趣,但是听英雄故事,她可是心痒难耐,更何况还是最新的英雄事迹。
陆锋见她双眼发亮,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时不时催促两句,让他快点讲。
估计是打发不走了,陆锋无奈,仔细思索一番,捡着重点跟她说:“其实这事儿,得从那时候开始说起……”
当时他们接到消息,说是江南水患,有一处难民流窜到他们的辖区,占山为匪,抢劫路过的百姓和商队。
一群不入流的山匪,陆锋并没有放心上,就派了手下的副将,领着一队人马,前去剿匪。
不曾想,那群山匪熟悉山路,打不过就往山里钻,遛得那队人马满山跑,竟无法短时间内抓获他们。
陆锋想着,要不要换他去,这时候裴子野站出来,主动请缨。
两人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陆锋发现裴子野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无能,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
辛苦的训练,他都坚持下来,偶尔的战术演习,也取得过几次胜利。陆锋本就对他改观不少,把这次任务交给他,探一探他的深浅,似乎也不错。
就这样,裴子野带上另外一队人马,朝匪窝出发。
结果卡在陆锋的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在意料之外。他能预料得到,裴子野此行必定胜利,可是却没有想到,裴子野会这么快结束,还没有废一兵一卒,就大获全胜。
连副将回来,都连连向他称赞裴子野,说他是难得的将才。
借由副将的口,陆锋才知道,裴子野一到山匪躲藏的地方,就安排嗓门大的冲里面喊叫,说几时不见山匪出来,他就派人放火烧山。
有的山匪不敢赌,当即跑出来。有的胆子大,认为裴子野不敢真的烧山。
见状裴子野也不慌,等时候快到了,他当即找人燃起火堆,再安排一些人躲在出口。
当浓烟往天上蹿,躲在里面的人瞧见,必定会害怕,朝这个唯一的出口跑。这时候,他就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陆锋闻言,啧啧称奇。这么出其不意的招数,就只有裴子野这样的野路子才能想到。
他的副将正统出身,也不是不优秀,他和裴子野只是站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样罢了。
不过《孙子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战场瞬息万变,往往需要的,正是裴子野这样的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陆锋开始产生留住裴子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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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第11章 第十一章
春去秋来,此时距离裴子野来兰都,已过去大半年。由于他在陆锋面前表现良好,导致一直没有想出办法,如何安置这块好苗子的陆锋,对他是又爱又恨。
结束新一轮的演习,陆锋回到府上,在书房里踱来踱去,长吁短嘘。一旁伺候的福伯见状,关切地问道:“王爷为何事烦心,不知奴才可否有幸,为王爷排忧解难。”
陆锋停下脚步,望着福伯经岁月长时间打磨,越发沉稳慈祥的面容,心想算不上什么秘密,说说也无妨。
“就是陆小满带回来的那个野小子,”陆锋说,“叫裴子野的那个,最近在我营中表现尚可,我就想,怎么留下他比较合适。”
福伯是自己人,陆锋不怕直接向他表明裴子野的身份:“你也知道,他堂堂宣平侯,父兄在军中,一向颇有威望。如果就这样让他参军,有些人指不定怎么编排他。”
“营里头那群混小子,这几天总是跑来问我,为何迟迟不给裴子野授衔纳入麾下,”说着,陆锋狠狠地摇摇头,“说这样的好苗子,得留在自个的地盘上,别让人跑了。”
他冷哼一声,继续说:“我能不知道吗?但那群混小子,知道裴子野是什么身份吗,不知道还整天在那儿瞎叫唤。事情要是那么容易解决,还用得着我在这儿烦恼。”
陆锋越说越气,最后又开始来回踱步,不断叹气。
“之前脑子一热,想着要不收他做义子。”他又说,“但是陆小满说得也对,不说裴子野愿不愿意,上面那位肯定是不会答应。到时候再给我在军营中使些绊子,我可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福伯见他实在苦恼,提议道:“奴才见宣平侯的心思,似乎在咱们郡主身上,要不,王爷从这方面考虑?”
陆锋驻足看着福伯,表情更加无奈:“你也看出来了。”
怎么会看不出来,裴子野这几个月训练再辛苦,只要能抽出时间,要么往王府跑,要么在外面假装和陆元偶遇。
他的心思,简直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王府上下,大概除了陆元,就没有一个人瞧不出他的意图。
只是陆锋始终没有表态,他们这群下人,也只能装聋作哑,不去点明。
福伯一生并未娶妻,也无子女,就算看着陆元长大,心中的亲切不是旁人能够比拟,但到底身份有别,他在疼爱陆元之前,更多的,还是尊敬。
对于陆锋做父亲的心态,他多少有些理解。可是他不明白的是,如果裴子野当真足够优秀,为何陆锋还瞻前顾后,不把他作为女婿的人选。
很快陆锋替他答疑解惑道:“不是没想过,就是深思熟虑后,才觉得不合适。”
“不合适?”福伯不解,“论身份、年纪和外貌,宣平侯应该算不上差。”
隐约还是配得上他们郡主。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陆锋走到椅子旁,撩开衣摆坐下。
他靠着椅背,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抛开这些不谈,你不觉得裴子野那小子,对陆小满的心思,来得很怪异吗?”
“陆小满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兰都,”陆锋解释道,“据我所知,裴子野在今年上元节之前,也从未离开过京城。两个没有见过面的人,怎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
听陆锋这么一说,福伯瞬间明白他内心症结之处。但在福伯看来,他却有另外一番解读:“王爷,何不是上元节那天,宣平侯对咱们郡主一见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