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1 / 1)

第32章

为什么?

常晚晴感觉自?己怕是在病中, 脑袋都晕晕乎乎想不明白事情。

口中含着的糖块太过于甜,蜜糖味全?然?将她包裹,甜到有些发腻。

她很有一阵子没有尝到这样浓郁的甜味了。她一垂眼, 瞧见?小桌上的那些果脯, 有酸有甜, 俱为孟拂寒特意为她所寻, 醉月楼特制,仅她一人独享的蜜饯。

以往喝药, 含得都是这样的饴糖, 全?是甜味,甜到有些令人反胃的程度。当?初浑然?不觉, 只是一直如此, 可如今用惯了蜜汁果脯,酸酸甜甜地?中和着, 忽然发觉当初那饴糖用着并不舒服。

宋缙离开后, 常晚晴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为阿璇再打探些什么,难免带上几分黯然?,不仅没有帮上阿璇, 还让自?己走入了一个弯弯绕绕的死胡同,走到哪儿都会撞得脑袋发晕, 不知何方才有出路。

玉澜见?她精神?不济, 主动道:“平日宋公子来?, 姑娘总是喜笑颜开,怎么这?会儿姑娘反倒不高兴了?”

常晚晴懒懒趴在软枕上,先?前的那个已经被扔去给雪团玩耍了, 如今又换了一个全?新的织金软枕,不大安分的指尖再度在其上打着转, 不知何时又会将那流苏弄散。

“我……才没有不高兴。”

她偏过头去,脑袋靠在软枕上,近来?有些缠绵的咳嗽让她脸颊都瘦削几分,白皙的肌肤被软软压住,透出几道红痕来?。

才不是不高兴。只是有点乱,有一点……常晚晴思忖着,她或许对他有一点在意。

但是这?不能怪他,她也?是头一回成婚,也?并没有想要和离的打算,孟拂寒已然?是她拜过天?地?的丈夫了,可以算得上是此生唯一。如同她也?不会再养第二?只小猫,全?心全?意宠爱着雪团一般……不对,这?之间好像又不太一样。

常晚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啊,她百无聊赖地?锤了锤锦被,雪团睁着圆圆的眼睛瞧她,好奇地?“喵”了一声。

常晚晴配合地?起身揉了揉小猫脑袋,转过头道:“备水,我要沐浴。”

越是病着,越觉得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苦味儿,像被难闻的草药腌入味儿了,鼻尖全?全?都是草药的苦涩味道。直到坐进汤泉池中,才觉得身上轻松几分。

寻常府邸定是不如行宫中引来?的天?然?温泉水,都是烧好热水通过管道送来?。因着在病中,这?会儿备上的水也?是加了药材的药泉,热气蒸腾着脸颊,让有些乱的脑子清明几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拨弄着水面,随口道:“我泡一会儿,你们出去吧。”

玉澜玉漱出了去,池内又静了下来?,此处只有她一个人。葱白的指尖轻轻挑起一片花瓣,鲜红的花瓣停留在掌心,带来?一点微微的痒。

和孟拂寒带给她的痒意一点也?不一样,那是……

常晚晴将花瓣扔进水中,又想到他了,最?近总是能在脑袋里看到他的身影,这?个可恶的人总是阴魂不散,让她心烦。

她靠在池边,热意渐渐上涌,迷迷糊糊地?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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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拂寒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太晚。常晚晴给他下了亥时必须回家的禁令,如今是有家室的人,自?然?日日守着,除非要紧事,否则定然?早归。

先?前便罢,近来?她身子不安宁,去年年末时梦魇才好,这?会儿又风寒咳嗽,连番折腾下来?,竟是没断过药。孟拂寒先?去厨房看了看正在炉上熬着的药汁,耳后才问:“夫人今晚用了多少?”

他蹙起眉头:“什么叫没胃口就不用。夫人没胃口,便做些开胃的来?,病中之人如何能这?样任性。”

玉澜闻声而来?,解释道:“姑娘平日就不爱用这?些药膳……说是闻了就反胃。硬是不用,他们也?没办法?。”

孟拂寒知晓国公府的特殊之处。

常佺常年在外,方氏又早早亡故,常皇后在宫中,即使上心,也?总不能时时盯着。偌大一个国公府,府中却没有长辈与?能拿主意的人,整个府中都绕着这?个小主子转。

年幼的孩童多少都有些任性,若有不爱用的东西,便是侍从们催着请着也?无人能真将她如何,实在不成,冷着脸斥几句便能彻底解决,自?此不受她喜欢的东西便再也?不会送到面前来?。

孟拂寒道:“明日做来?,我与?她一道用。”

玉澜笑开应声:“大人待夫人用心,夫人定能感受到的。”

孟拂寒不置可否,“她在何处,可睡下了?”

玉澜这?才想起,“啊呀”一声,“适才忙忘了,夫人这?会儿还在池子里呢!”

孟拂寒轻叹,快步走了进去。

穿过两扇屏风,打了帘子进入,女子嫣红着面色,双眼懒懒地?阖上。池中水面起伏着,透出姣好的身影。

玉澜红着脸送来?衣衫,孟拂寒接过,唤了声:“阿晴。”

常晚晴没有反应,孟拂寒蹙眉,略一朝前探了探她的额头,仍旧有些微烫,却不知是发热还是泡了太久。男人长眉不展,捏了捏她的掌心:“阿晴?”

睡得昏昏沉沉的人感受到自?己被摆弄着,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孟拂寒轻叹,躬身将她从池中抱起。

水声渐响。被环抱着抬起的时候,哗哗啦啦落了一地?水渍。常晚晴被吓得半醒,瞧见?来?人,忽然?错跳一拍的心脏倏然?停顿一瞬,呼吸停滞。

“孟……”

像是方从外面回来?,归家不久,身上还穿着在外穿的常服。不知先?前去过何处,也?有可能是距离太近她嗅到了极淡的血腥味,与?他身上那清隽如竹般的气息极不搭调。可是很淡,像是不久前被刻意清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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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头发还湿着,长发贴在脖颈、肩头,又到t?后背,如今又丝丝缕缕牵连着男人的衣衫。暮春单薄的衣衫阻挡不了暖意,毫无阻隔地?传递过来?。

常晚晴被放到了高足凳上,垂首瞧着他为自?己套上鞋袜。

“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里还有几分困倦。

“我若不回来?,你还要在池子里泡多久?”孟拂寒将干爽的帕子披在她身上,擦拭着乌黑的长发:“都不在意自?己身子的么?”

常晚晴吸了吸鼻子,“汤池子暖和着呢。”

确实暖和,身上半露的肌肤都被那微热的水熏得半红,这?会儿披上了衣裳,她一垂眼,忽地?发觉了一些并不该发生于他们这?样面和心不和的夫妻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