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映璇掩住唇瓣,瞪大双眼:“魏淑妃?”
后宫嫔妃要开这样一个青楼做甚?能在京中行走,百无?禁忌的,也只有魏淑妃膝下?那位六皇子了!
“你的意思是……六殿下??”胡映璇压低了声音:“这可不?好随便说的。”
她?是相爷的孙女,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人。去年皇帝生了一场病,让一直暗流汹涌的京都掀起了巨浪,所有掩盖在兄友弟恭的遮羞布之下?的丑事?都翻了出来。那死得不?声不?响,至今也无?人敢提及的三皇子和生母卢贵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常晚晴心里也有些不?安,但只是道:“六皇子对?我表哥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这些事?原本不?是咱们该说的,但我还是想查清楚,好歹也要还我表哥一个清白,那明月是六皇子的人,他如今……我也打听?过了,正在四处招揽贤才,不?论出身不?论家世,在那些士族子弟之间?很有一个贤名呢。”
“可宋公子是你表兄……”胡映璇张了张口:“他竟也招揽?”
一个是母家表兄,一个是父家表兄,宋缙与太子之间?有一个两人都极为宠爱的永淳郡主?作为连接,想怎么割席都难。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阵营,怎会想起要招揽他?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常晚晴道:“弯弯绕绕,我也没有兴趣。只是事?情查清,阿璇,你也该放下?心来。过几日便是春闱,待春闱之后我再?好好问问缙哥哥,这下?你可放心了?”
胡映璇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么欢喜。
事?实如何又怎样呢?胡映璇有些黯然地想,无?论是不?是误会,他们之间?其实都没有什么交集。他连她?是谁都不?一定知道,就算记得,她?也只是他阿晴妹妹的玩伴。
常晚晴这般说着?,心头隐隐存在着?的郁气也纾解了几分。回想当?初那时间?,孟拂寒刚回京,战功赫赫,又有威名,六皇子当?初动了心思招揽也是正常的。回京后不?久,孟拂寒便正式投入太子门下?,成了她?表哥麾下?,表哥平日严谨恭肃,不?喜这等?风流之时,作为他麾下?能被他分外信任看重的孟拂寒,自然也不?是轻浮之人。
常晚晴扬唇,继续与胡映璇闲话。
因着?即将春闱,太子不?曾出席,大公主?岑嘉容也不?知在府中忙些什么,神神秘秘地没有来。
用过午膳,看着?窗外美景,胡映璇瞧着?心头也卸下?了担子,两人说着?话,她?问道:“你成婚这些日子,京中流言可未平息过。”
“流言?”常晚晴自来不?惧:“我可从未怕过。”
从她?出生起,便围绕着?无?数的称赞与议论,众人的视线从未从她?身上离开。京都最?最?富贵受宠的小郡主?,皇后娘娘最?心疼的侄女,就连圣上也对?她?多有青眼。她?平日行事?高调奢华,京中关于她?的议论从未少过。
胡映璇舒了口气:“我自然是知道你不?怕。但有些东西你要清楚,总得知道知道不?是?你那婶母活生生一副婆母态度,知道的是家中婶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难伺候的婆婆呢。你在孟府如何,她?几乎转过头便与那些贵夫人们说了。也不?知添油加醋了没有。”
如今京中世家圈子里,常晚晴可谓是声名狼藉,多少人暗自庆幸当?初没有贪慕她?国公府富贵将她?迎娶进门,亦有不?少自觉贤惠持家的暗地贬低她?。更有甚者还道,她?这样的人幸好不?曾嫁入皇家,若真入了宫,那岂不?是一代?祸国妖后了?
那说话的语气,好像整个大胤的命脉都掌握在她?一介妇人手上似的。
常晚晴听?着?,笑得直不?起腰,到了最?后“哎哟”了好几声,才道:“她?们居于后宅真是屈才了!若那些写?话本子的人也能有她?们这般本事?,阿姐也不?至于总寻不?到好看的呀。”
胡映璇本不?想笑的,瞧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扬起唇角,手却轻轻在她?的小臂上拧了一把:“还笑呢!人家这样说你,真是气煞我也。”
“也没说错啊,”常晚晴道:“我恰好都做过。什么骄奢淫逸……啊,这个好像还没有!”
两人笑作一团,胡映璇才道:“早先还以为孟大人那样不?苟言笑,是个沉稳恭谨的性子,如太子殿下?一般。你说要嫁给他,我还有些怕你嫁过去了拘谨,如今看来,他也容你这般……”
胡闹?
常晚晴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生气,道:“何止呢,平日还挺配合我的。”
她?也有些纳罕:“我问过他,他也没说什么,让我在孟府怎么顺心怎么来。早先只听?太子表哥说过他与孟家几位并不?和,交往不?多,但更多的……他没说,我也就没问。”
也不?是不?好奇,但她?对?于旁人的事?并没有那么强的窥私欲,这次明月的事?若非关系到阿璇和表哥,她?也不?会这般上心。
生活环境决定了她?对?大多数事?物都唾手可得,几乎没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以至于对?身边之事?大多都有些可有可无?的态度。便是人心,真真假假围绕在她?身边,只要能哄她?开心就可以了,是不?是真心的又如何?她?不?在意孟拂寒的真心是否会交给她?,只要他不?是心有所属日日夜夜牵挂旁人,她?就可以和他“相敬如宾”。
傍晚下?了船,抵达行宫别院,与常佺用过晚膳,常佺道:“近来如何?”
常晚晴笑着?答了句“很好”,便起身准备离开。
常佺叫住她?:“我过几日便要走了。”
常晚晴背影顿了顿,道:“女儿会去送阿爹的,阿爹放心。”
常佺没再?说话,常晚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没那样冷硬,换了语气道:“今日女儿生辰,阿爹没有什么想和女儿说的吗?”
礼物她?收了许多,祝福也收到了不?少。可她?一日都未曾跟常佺说上几句话,如同这么多年来一样,很少有说话的机会。两人分明是血浓于水,最?亲的父女,却好似隔了万水千山一般,不?曾贴近过。
常佺沉吟半晌,道:“你长?大了,阿爹……阿爹也不?知道说什么。”
常晚晴笑了笑,“那阿爹多吃些,女儿先回去了。”
她?转身便走。常佺惯来如此,她?也不?是没见过阿爹如何与兄长?说话,又如何与军营中的将士们讲话,一轮到她?,就好像变了个人般,能对?着?兵法侃侃而谈的一国大将忽地结巴了起来,让她?心里总不?上不?下?的难受。
她?还没进殿,便听?玉澜道:“姑娘,您瞧!”
常晚晴转过头。
孟拂寒站在不?远处的宫墙之下?。身后是两匹马,一匹是红珠,一匹是他的寻风。
男人长?身玉立,本就淡漠的眼眸在渐暗的天色里格外清明,疏朗似闲云。
不?知等?了她?多久,红珠瞧见她?,热情地打了几个鼻息,尾巴一甩又一甩,几乎要过来蹭蹭她?。
常晚晴快步过去,摸了摸红珠的脑袋,“你怎么来了?”
“你的生辰,自然要来。”
孟拂寒白日有事?要忙,春闱一事?事?关重大,关乎国家人才的选拔,禁军自然也有守卫之责。如今没几日了,太子与礼部都忙得团团转,常晚晴一早知晓他要忙,没想到他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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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时来的?”
她?歪着?脑袋:“还把我们红珠带来了,做什么?明日一早就要回去了。”
都走水路,带红珠来做甚?
孟拂寒拉过她?的手,将一早备好的披风为她?披上,对?玉澜玉漱道:“你们先回去罢,此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