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她抓紧玉澜的胳膊,左右张望着,安四玉澜也同样被这样的话震惊到,看向她的目光俱是无措。

“小声些呀,阿晴,”三皇子笑得无奈,“不过也没差别了,他们快到了……我听到甲胄的声音了。”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三皇子捂着流血的胸口,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呼吸一喘一喘,道:“你能否……帮我把这个玉佩交给我娘,告诉她……”

他说了什么,常晚晴听不清,皱眉上前几分,“什么?”

眼前人骤然而起,玉澜被甩开推出几分,重重摔到安四身上。只慢了这一步,常晚晴便被掐住脖颈,冷硬的匕首抵在颈间。

常晚晴出不了声,三皇子胸口汩汩热血染透了她的后背,披风都被沾湿。

眼角泛出不该存在的泪,因窒息而洇在眼角,朦胧了视线。

“阿晴!你怎么在……”

她听到表哥唤她,“……你放开她,我给你生路!”

三皇子摇头不言。

常晚晴看到表哥的人包围了这个佛堂,密密麻麻站满了禁军和表哥的东宫亲卫,孟拂寒自人群后来,玄甲映着佛光,好似从另一个世界而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常晚晴脖颈处的匕首。

沉默抬手,从亲卫箭筒中抽出一箭,搭弓,对准了她的方向。

“不可用箭!”

岑璋压低声音,按住孟拂寒挽弓的臂膀,“阿晴还在,你明知道她……”

冰冷的箭头反射着寒光,常晚晴只是迟缓地眨了眨眼,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浑身血液凝固,指尖僵直。

脖颈处抵住的匕首都不曾让她这样害怕。三皇子不曾用力,挟持也不过只是为了求得最后一线生机,他的手明显在颤抖,几乎就要握不住那匕首。

“孟拂寒,你杀了我吧!”

他退无可退,毫无生路了。

三皇子眼睛血红:“四弟,生在天家是你我之幸,亦是你我之祸!斗、要死,不斗也要死,斗输了死得早,斗赢了也不过是晚几日下地狱。我母妃病弱不问世事,今日之事她一概不知,都是我的过错!你若还将我当作兄长,便请你一箭了结了我,莫要让我被酷刑折磨。”

常晚晴听不清他又说了什么。

星夜树影摇曳,火把代替了星光,点亮夜色。周遭有那么多的禁军,又有那么多的逆贼,她却觉得有些太过安静。

太过安静,静得只能听到孟拂寒挽弓的声响。弓弦随着用力而鼓起青筋的手嗞嗞绷紧,箭头即将冲她而来。

她不知晓他们又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决定,只知孟拂寒那双淡漠的眼中,有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这些情绪沉重而纷杂,紧紧缠绕在一处,顺着箭光流到她的眼前。

孟拂寒薄唇轻抿,面上看不出一丝愠色,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周身骤然爆发出的凛冽寒意。

寒光乍现时,常晚晴看到他朝自己缓慢开口。

他说:“别怕。”

“早听闻孟将军少年英才,箭术了得……”

她闭上双眼,滚烫的血喷溅而出,黏腻地洒在脸侧,顺着脸颊滴落在身,指尖一片湿润。

“啪嗒”一声,匕首坠地。

“……今日得见,此生……无憾。”

人体倒地的闷响让常晚晴浑身发颤,她从未这样近地接触过死亡,活生生的生命消逝,鲜血在手心蜿蜒。

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甲胄冷硬,臂弯却滚烫,来人大掌捂住她的眼睛,将她的重重脑袋按在肩头。

她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第 15 章

第15章

入冬,整个京都都覆上了一层白霜。

前些日子的变乱让朝中乱了些时候,却也只是极短暂地,如同一夜梦魇醒来,京都格局重新洗牌。无人会提起从前还有一个武艺了得,能擒住狼王的三皇子。

常晚晴从围场回来后便入宫备嫁,住在了宫里。

备嫁只是理由,宿在宫中日日有太医守着才是真。她第一回见那样血腥的场面,回府便接连无眠,只有在宫中在皇后身旁才能勉强阖眼。

她也许久未见孟拂寒了。

似乎一想到他,便能看到那银白的箭光,只是那箭变了位置,对准了她的胸口。

三皇子胸口处流出的血液不知为何,透过她的脊背从她的前襟流了出来,暗红的血色染红了雪白衣衫,瞧着分外刺眼。

她知道这只是梦,也是毫无根据的臆想。可胸口似乎总堵着一口气,久久纾解不散,不愿见到其他人,这些日子除了胡映璇偶尔进宫陪伴,她便老实待在宫中“备嫁”。

大公主来时,带了许多书,一进屋便瞧见常晚晴瘦了一圈的脸,本就白皙的皮肤瞧着更加苍白,瞧着分外可怜。

她将书重重放在书案上,常晚晴才发现她来,抬头:“怎么不叫人通报一声,吓到我了。”

“我们阿晴怎么跟瓷娃娃一样了?”

岑嘉容坐在她身前,端详着她的面色:“你都多久没有出去了,知道这是什么吗?阿姐特意为你寻来的,现下京中最时兴的话本。等过几日,阿姐带你去看戏好不好?”

岑嘉容平日爱看这些打发时间,常晚晴也不想扫了她的兴,随手翻了翻,“我会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