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常晚晴愤愤转过头瞪他一眼,自顾自练箭去了。

孟拂寒含笑看着她的背影,活动了下右手的手腕。

他的右手当真有些命运多舛。幼年时便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直延伸到小臂,后来在战场上杀敌,因着惯用右手,也是这只手受伤更多。

他垂眸,右手的腕骨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那是常晚晴气急之下咬出的伤痕。在她的精心照顾下,如今已经?没了什?么?印记,颜色浅淡,几乎看不出了。

至于最近的一道伤。

孟拂寒抬了抬手,指尖在常晚晴今晨为?他包扎好的绷带上停留一瞬。锐利的眸光温和了几分,稍有些薄的唇微微带出一点弧度。

其实?不至于这样精细地养着,算不上什?么?大伤,休息几日便能好。但她还是念叨着什?么?“伤筋动骨”,不让他多动弹,他也就顺水推舟享受着常晚晴的照顾,这伤一养便是大半月。

“大人。”

董荀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些风沙,他低声附耳,在孟拂寒耳畔说了什?么?。孟拂寒将?手松开几分,转动着腕骨,活动片刻。

“终于按捺不住了。”

孟拂寒轻笑一声。虽是笑着,却能明显感受到他身旁所散发出的凛冽寒气,这笑与方才的温和判若两人。董荀低头应声,回了什?么?。

“无妨,”孟拂寒道:“这些……本?就在计划之中。”

只是……

他抬起目光,看向?那刚射出一箭,雀跃地转过身与他对视的身影。

孟拂寒扬起笑意,轻轻点头,与她回望。

她是这计划中唯一不受控的一环,是意外闯进其中的变数。

一如十余年前,她猝不及防闯进他贫瘠世界的那日。

他与董荀吩咐完接下来要准备的事,便见常晚晴已经?卸下了护腕,丢下弓箭,往他这儿?走来。

“不练了?”

他接住她,揉了揉她的发顶。常晚晴护住脑门,又环住他的胳膊:“我刚瞧见董荀来与你说话,说了什?么??营中又有什?么?事?”

常晚晴铁了心要他好好歇息阵子,不愿让他被?营中事物?烦扰。正好近来本?就没他的事,隔一两日去一趟军营,确认一切安然有序便罢。

“没什?么?事,”孟拂寒安抚道:“按例汇报而已。今晚想吃什?么??城西新?开了一家酿肉铺子,去尝尝么??”

常晚晴的注意力极快地被?转移,略一思索:“正好姑母让人给我带了清口的酸菜,让人取些出来!”

两人一拍即合,常晚晴换了身衣裳,与孟拂寒一道上了马车。

“京中来的人说阿璇很喜欢吃我送回去的肉干,”常晚晴今日心情不错,还道:“我就说她定然会?喜欢。过些日子,再让人送些回去。”

“听你的。”

孟拂寒坐在她身旁,把玩着她的指尖。

提到阿璇,常晚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你与太子表哥可有往来?可知晓姑母为?何不选阿璇?”

上月皇后千秋宴上定了齐家姑娘为?未来太子妃,圣旨已下,只待明年春末完婚。常晚晴一早收到消息,还为?阿璇不平过一阵。

“我以为?以阿璇的家世教养,姑母会?对她万分满意呢……还是说表哥自个儿?不喜欢?”

也不像。岑璋素来重规矩礼教,知晓她与胡映璇关系好,还常让她多跟着阿璇学学。姑母分明也很喜欢阿璇,而且她也知晓,姑母更是中意阿璇身后的胡相爷。

阿璇不在其中便罢,只要在待选之列,不是她才奇怪。

孟拂寒道:“殿下的婚事早就交予了皇后娘娘,殿下觉得都好,没什?么?特别的喜欢与不喜欢。皇后娘娘未选择胡姑娘,许是因为?胡姑娘自个儿?的原因。”

“阿璇能有什?么?原因?”

常晚晴转过头:“总不能是阿璇不乐意吧?……”

她顿了顿,倒还真知晓她也许会?不乐意的缘由,她转眼看了看孟拂寒的表情,微微蹙眉道:“你是不是还知晓什?么??”

孟拂寒短叹一声,“便知道瞒不过阿晴。”

“皇后娘娘的千秋宴上,胡姑娘自己亲口所说,有一心上人。皇后娘娘自有成人之美,问她心上人是谁,一道赐婚了去。胡姑娘正欲开口,被?胡相爷打断了,此时也就不了了之。”

但无论?如何,既然胡家姑娘公然表示了有意中人,常皇后自然不可能再许她婚事,笑吟吟地将?太子妃之位定给了齐家。

“阿璇她,”常晚晴深吸口气,长长地舒出来:“若是当初的宋缙表兄,我真是一万个乐意。可如今我听闻,他跟着岑玘做了不少事,我真怕他就这么?把自己给作?到……”

岑玘很受帝宠,如今宋缙在六皇子麾下,自然也是风光得意。

但这样的高位总有些摇摇欲坠,六皇子的夺位之心不加掩饰。连她都能看出来这两年的六皇子对太子早没了从前的尊重,私下里招兵买马不说,明里还常与太子对着干。朝中隐隐分成了两派,将?本?该拧成一股绳的朝廷分成了“太子党”和“六皇子党”。

常晚晴再叹口气:“不论?如何,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就好了。依我看这些事,你都莫要参与。”

她反拉住孟拂寒的手,语气加重了几分:“一点儿?也不准掺和。”

古往今来似这般争权夺位的,胜者?便罢,失败了的能有几人有好下场?她不想让父亲和孟拂寒都卷入其中,心底暗自庆幸,如今最在意的人在北疆,离京城那样远,京城的纷扰总该与他们无关的。

孟拂寒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

常晚晴觉得他的安抚多少有些敷衍,知晓他压根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以他这样的本?事,真要束缚着他应该也是屈才。常晚晴重重地掐着他的手心:“你若不听劝便也罢了,只是千万珍重身子,往后再跟你算账。”

听到她这样说,孟拂寒展开几分笑意:“听卿卿的。”

待到去了酒楼上了菜,常晚晴才道:“孟月珊是不是……”

她早有心想问,思及她好歹是孟家人,照顾着孟拂寒的颜面?不愿多提,这会?儿?既然已经?谈论?到京都中事,自然一股脑问了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