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1)

她有些苦恼,蹲在一角,很有道德感地?将腿都蹲到有些发麻。指尖戳了戳那个机关,那看似沉重的地?砖轻巧地?缩进去,露出一个锦盒来?。

她微微睁大双眼。

木盒算不上什么稀奇,可上头的花纹她认识……这?是她常家的花纹,属于越国公府的标记。

第 33 章

第?33章

屋外?隐有雷声。

常晚晴转头看向窗外。四?月春和天色晴朗, 好些日子没?瞧见落雨,今日晨起天色便有些阴,这会儿终于要?下雨了。

既要?下雨, 空气中便多了几分潮湿与?闷热, 她低下头细细瞧着这个木盒, 鼻尖似乎都能嗅到带着潮意的木头气息。

半晌, 细长的指尖终于触碰到木盒的扣搭。

这个木盒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像是藏了什么不能为人道的秘密。

她将其抱起来, 却发现这木盒意外?地有些沉, 一时间竟没?能成功拿起。她咬咬牙,靠在书桌一角, 将其抬起。

木盒并未上锁, 不同?于这极为隐蔽的暗格,像是时常被人打开?摩挲, 暗金色的扣搭上都有些褪色, 瞧着有些年头了。

常晚晴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心,扭过头看了看寂静无?声的内室。

“咔哒”极轻的一声, 木盒缓缓开?启。

那双极标致的桃花眼微微凝在木盒里,纤长的睫羽垂落, 落在那把梨花木弓之上。

她抬手?, 用力一握, 将其拿了起来。

这弓色泽黄润,触手?便能感受到其细腻,定?然是费心打磨过多回, 应是上好的黄梨木,至今都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保存得也极好, 几乎没?有什么使用痕迹,也没?有发潮、磨损。稳重大气的花纹行云流水地流淌在弓上,掌心紧握处,刻着一个小小的徽记。

是和木盒上同?样的标志,她越国公府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标志,外?圆内方,带着些大气的花纹,透出几分典雅,更能透出雕刻之人的用心。

几乎是在握上这把弓的一瞬间,常晚晴就知晓了这弓出自何处。

她亦有一把同?样的小弓,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用心比着她的身量与?力道所做。这把显然要?更长更重,一瞧便是少年人的身量。

窗外?下起了雨。

无?数细小的水珠串成帘幕,落在地面,落在春日绿叶之上。因着透气半开?的窗飘进细细雨丝,常晚晴抬头,那雨丝极轻地落在了她姣好的面颊。

很凉,只有一滴,却让她回过神来。

“姑娘,外?头下雨了,”玉漱敲了敲门:“奴婢进来给姑娘关窗。”

“不用。”

常晚晴低声回了她:“你?……和玉澜去厨房,为我温盏蜜水来,还要?一碟软酪。我在看账,莫要?扰我。”

木盒中还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信纸。纸页有些起了毛边,像是被多次拿起过,又安好地放了回去。

上面墨迹依然清晰。

“孟贤弟,

“距你?我上次相见,去日已久,我已达北疆。不知你?在京中是否安好?”

纸页被用力的指尖按出了细微的褶皱,脆弱地颤抖着。

常晚晴有些无?法呼吸,外?头天色阴沉,雨滴一点一点地敲打着她的心脏,那极轻极薄的纸页好似有千斤重,沉得她拿不起来,无?甚力气地坐在地上,腰背靠着冷硬的桌木,抵得她腰间传来隐隐的痛意。

中间尽是些寒暄,亦有一些关照,问他在钱太?傅处可还适应,直到最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京中有殿下与?你?,我尽可放心。唯有一事:吾妹年幼,母亲病弱无?力拘束,万望贤弟功课之余费心关照。思及幼妹,吾心切切。”

落款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常翎。

常晚晴放下纸页,抬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树叶生出嫩绿的枝叶,院中开?了些各色的鲜花,那日的紫藤犹在眼前,却好像与?她隔了重重雨幕,无?法靠近。

从书信中,她能瞧出是什么时间,那是常翎最后一次出征。当时她已经懂事,却仍不愿父兄离开?自己,抱着哥哥的腿哭了一夜,哭到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父兄已经离开?了。

她躺在哥哥的房间里,不想那是她与?兄长之间的最后一面。

原来,原来竟是因为哥哥么?

常晚晴坐着发了会儿呆,让自己的思绪从雨中收回,怔怔地瞧着那把弓。去年冬末,孟拂寒亦做了一套弓箭给她,那时她并未多想,如今思来,竟有不少可疑之处。

他知晓自己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能那样细心妥帖地照顾着她,让她这样常被人评价娇气、难伺候的人都没?在孟家有什么不顺心。

常晚晴静静地想着,默不作声地将纸与?弓都放了回去。木盒仍旧沉重,放回暗格的时候,一时失力,左手?磕在了暗格一角,白皙的皮肤极快地透出红痕,痛感缓慢地传递过来,刺痛与?被刮蹭的胀痛让她的手?都隐隐发热。她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将暗格恢复原样。甚少动?手?收拾东西的小郡主自己将书桌整整齐齐摆了回去,好像她从未碰倒那个笔架。只有指尖上的一点墨迹,以及手?背上那点红痕提醒着她方才瞧见了什么。

眼泪来得有些毫无?缘由,常晚晴低下头,用衣袖一点一点擦拭着源源不断,好像没?有个停歇的眼泪。擦拭的动?作跟不上落泪的速度,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在地上,极快地洇开?,了无?痕迹,甚至不如窗外?的雨能落个痛快。

她咬着唇瓣,小声吸着有些堵塞的鼻尖,喉头发胀,自己也说不清的委屈密密麻麻地在心头蔓延开?来。她的至亲远在北疆,与?她少有来往,便是见了面,也没?说过几句好听?的话。兄长射艺出众,却也死?在弓箭之下,阿娘本?就体弱,多年缠绵病榻,得知常翎牺牲的消息,没?几日便撒手?人寰。

这世?间爱她的人,都不在身边。

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在九岁那年就已经流尽。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常晚晴狠心用宽大的袖摆狠狠揉了揉双眼,眼前恢复了些清明,她推门出去,玉澜玉漱被她支开?,只有安四?叔在。瞧见门从里头推开?,坐在廊下小椅上的安四?立马站了起来:“姑娘,玉澜她们……”

“孟拂寒在哪?”她嗓音有些堵,伴着雨声,安四?并未发现异常,还甚是为难地挠头:“姑爷的行踪,小的们怎么知道……”

孟拂寒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他的行踪岂是寻常能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