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拂寒往里加了些蔬菜,金黄的煎蛋摆放在筋道的面上,不知从何处又放了一大勺肉醢,香喷喷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常晚晴没怎么客气,确实有些饿了,拿起筷子便准备挑起面来。虽然……虽然简单朴素,比之她平日所用简陋了千倍万倍,没有各色的搭配与精巧的摆盘,也没有什么珍奇难寻的上等食材,却最直观地让她感受到来自于食物原本的香气。
“等一等,”孟拂寒叫住她,目光在柜中扫寻,终于找到了什么,朝她的碗中滴了几滴,“用吧。”
常晚晴吃了一口,暖意顺着唇舌流到了胃里。鲜与咸同?时存在于她的口中,菜叶鲜嫩,煎蛋带着一圈微微的焦边,咬上去竟还有几分脆。她吃了几口,道:“你刚给我加了什么?”
“香油,”孟拂寒将剩下的盛入自己碗中,坐在她的对面,“怎么样??”
“就那样?,”常晚晴垂眸挑起一根,慢吞吞咽下:“不好不坏吧。”
“能得?这样?的评价已经不容易了。”
孟拂寒显然没有被她的反应打击到,轻笑?一声。继续道:“锅中熬了红糖水,方才搓了些小糯米圆子煮着,你若吃不惯,用些那个也好。”
常晚晴不想他这样?快地就安排好了一切,再冷硬的表情也维持不下去了,闷闷“哦”了一声,埋头?吃面。
二人都没再说话?,只能听到轻轻的咀嚼之声,常晚晴胃口不大,用了半碗便差不多了,她一抬眼,孟拂寒便起身将红糖水递了过?来,汤匙放在手边,体贴得?不像样?。
“疼吗?”
常晚晴其实不怎么疼,她身子向?来不错,只是有些微微的痛感,但她瞧着那红糖水,不知怎么就哼唧起来:“疼!”
她美?眸一瞪:“你是男人才不懂呢,可难受了!”
孟拂寒拍了拍她的肩头?:“先?喝下,若是疼得?厉害,尽早叫大夫来瞧瞧。”
常晚晴没回答,慢条斯理?地尝着甜滋滋的糖水小圆子。
已经睡了一遭,头?发只是松松挽了起来,用一玉制长?簪固定住,墨发有几缕松下来,垂落在淡紫的披风上。漂亮的眼眸莹然瞧了瞧他,倒是不见方才的不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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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终于像炸毛的猫被捋顺了毛发,孟拂寒才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都将房门锁上了,”孟拂寒坐在她身侧:“不让我进屋,还说没生气?”
“不让你进屋你不也进来了。”
常晚晴放下汤匙。
“从何处学的登徒子做派,瞧着熟练得?很呢,不知是不是常常翻窗与人私会。”
“天地明鉴。”
孟拂寒抬手,“仅此一回,与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夜会,还来了厨房,这算私会么?”
常晚晴憋不住表情,松了松神色。
“你那弟弟太混账了,有些恶心,不想瞧见你们孟家人。”
汤匙在碗中搅来搅去,她早就饱了,软糯的小圆子被她用汤匙压扁,戳成小块,算是泄愤。
“我与他又不同?。”
孟拂寒一叹:“不好迁怒的。”
“男人那有不一样?的?怎么就不同?,”常晚晴现在看着人就来气,自己最亲近的兄长?与刚成婚的夫君极有可能是同?一烟花女子的入幕之宾,那人还言语挑衅,风情万种地瞧着她,生怕她不知道一般透露着讯息:“男人都是一样?的做派!”
孟拂寒看向?她:“便是做鬼也得?做个明白鬼,郡主怎么就断了案?”
平日里冷冷淡淡的音色戴上几分疏朗,常晚晴往外挪了几分,誓死不与他同?流合污的姿态,板着脸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今日可见到你那老相好了。”
见孟拂寒一脸不承认的样?子,常晚晴冷笑?一声:“你可还记得?明月?人家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你不会早将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我就说男人都负心,不该轻信你。”
“明月?”
孟拂寒重复这个名字。
常晚晴一听便知道他想起来了,怒气冲冲:“看吧,我就说你认识!”
“明月是春满园的头?牌,满京都少有人不知道的。”孟拂寒淡声解释:“她甚至进宫为皇后娘娘献艺过?,只是你平日不爱听曲,没印象而已。”
“……真的?”常晚晴只是见她眼熟,却不知这人还进宫献艺过?,那这样?说来,孟拂寒知晓也不奇怪。
她给孟拂寒开脱做甚!
常晚晴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道:“春满园的头?牌你就一定要认识了?看来也没少去。”
春满园是京都最大的花楼,都说里头?的姑娘如花似玉,千金难买一笑?,常晚晴哼哼两声,这人平日还故作洁身自好的模样?,其实园里有哪些姑娘门清对吧?
“那南风楼那个头?牌,就是你饮酒,他靠在你身边喂你糕点的那个叫什么,”孟拂寒声音极淡:“郡主该不会忘了吧。”
常晚晴眉头?一跳。
不说话?了。
“……都说过?喝了酒忘了,”常晚晴装傻:“喝酒不记事?的,不记事?的。”
这能一样?嘛,常晚晴暗道,他们那是谈风月事?,跟着姐姐见见世面罢了,什么也没做,清清白白。
“你莫要东拉西扯,”她抓着他的衣袖,让他直视着自己:“我可是亲眼瞧见过?你们二人在一处,抵赖不得?!”
“何时瞧见的?”孟拂寒倒是淡定,半点没有被她戳破旧情的慌张。
常晚晴松开手,看向?他:“建平二十五年春,我去寻你,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