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1)

宋临青只当他的话是临别前的梦呓,并没有放在心上。

住了两个星期的院,宋临青能下床走动了。周自声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下午就坐飞机回金北了。

刚出机场,人群里个子高挑的英俊青年逆着人流,笑眼盈盈走到了他面前。

“你怎么……”

周自声疑问句没说完,旁边传来他爱人的声音,他高兴地应了一声,回头看着宋临青说:“临青啊,你师娘来了,我就先走了。”

然后又看着不知道得了什么喜事眉开眼笑的纪山英说,“你来得正好,那你把临青送回家吧,小心别伤到他。”

“一定!”纪山英乐呵呵回。

等老师走远,宋临青瞧着纪山英,问:“今天不训练?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金北?”

纪山英说:“加了周老师的微信问的呀。训啊,所以我们得赶紧回家。”

“我们?”宋临青怔愣了下,继续发出疑问,“回家?”

又没把他的话当话!

纪山英咬着后槽牙磨了磨,低下头,凑近了些说:“我说了,回来了你必须跟我住。我在训练基地一公里外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里面我都收拾好了,我会把QQ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宋临青,你也知道我要比赛了,你让我省点心吧,啊?”

第五十四章

到底不省心的是谁。都要比赛了,哪来的空闲时间管别人的事。

宋临青皱起了眉,路过纪山英往前走:“我有自己的家,我的身体我自己会照顾,用不着你操心。”

好几天不见,宋临青又是这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无情样,纪山英突然觉得自己的表白无足轻重,在宋临青眼里一文不值,他的话他也从来不听,就算是表白也一样,也跟平常没什么不同,他是石头是流水,砸了他的心,流过他的身躯,把他泡烂,他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于是他用了最好用的一招:“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觉得我想做的事你能改变吗?宋临青,你从来都不听我说话,你说的话,我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听的一个字也不会听。”

他说完,出租车也到了。他把行李丢进后备箱,把宋临青塞进车里,阴沉着脸坐到宋临青的身边,紧紧攥着他的手,透过掌心的温度,他才能知道他爱上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冰冷的器物。

宋临青拗不过纪山英,也抿着唇不说话,就只是偏着头看着窗外,倔强固执的神态让纪山英又爱又恨,他喜欢,却又不喜欢这么坚硬的姿态,他没办法的话,就只能敲碎,去看柔软的内里,碎片扎进他的手里,宋临青也鲜血淋漓,谁都不好过。

纪山英租的公寓很大,装修就是很冷清的灰白色调风格,只有阳台上摆了一盆山茶花,已是花期末,只有几朵挂在枝头,绿叶在光里微微发亮,也很漂亮。

“我问过周老师,你的论文都弄完了,只需要等六月答辩,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我训练任务不紧张的话,就给你做饭,没空的话,我会让你家的阿姨过来给你做,总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动,就好好休息。”

纪山英絮絮叨叨说着,宋临青已经神游到天外,他还不知道怎么跟纪山英正常的相处,他已经习惯见到纪山英就提高警惕,纪山英一越界他就开始冷眼相待,冷冷的,毫无情绪的感情让他不会处理纪山英这个棘手的烫手山芋,所以他一直被纪山英牵着鼻子走。

太可恶了。

宋临青心里这么想,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纪山英没时间跟他讲更多,叮嘱了他几句,锁了门就走了。

空荡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宋临青回了神,走到沙发旁坐下,茶几上放了Switch、平板、电脑还有一部新的手机。

宋临青拿起手机,把之前的电话卡插进手机里,狗儿和岑林花的消息很快就跳了出来,他一一回复,报了平安,正要放下手机去洗澡,狗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哥,你现在在哪?我想来看看你。你已经一个月没来这了,我很想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见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狗儿喉间哽咽,在手机那边的脸上已经遍布泪痕。

“不是,不关你的事。”宋临青轻声安慰,“我出去做调查,不小心摔下了山崖,手机摔坏了,没法接你的电话,现在需要静养,也没办法过去,等我好了,就来看你。”

“摔下山崖?!”

狗儿闻之色变,担忧道,“哥你真的没事吗?山那么高,怎样都不会是小伤,你让我见见你吧,求你了,我真的很担心你。”

“新安。”

宋临青隐隐有些头疼,他声音冷了几度,“听话。我知道你担心,但我说了我没事,现在要安心静养,我谁都不想见,听见了吗?”

狗儿哽住,静了几秒,说:“好,我听哥的话。”

宋临青没再回话,挂了电话就去洗澡了。

狗儿抱着手机一直在等宋临青说话,握到手发酸,才发觉宋临青早就挂了电话。

他缓慢地,犹如年久失修的机器,卡顿地放下手臂,扭头看柜台上摆的观音像,面容慈和,却是瓷器做的,垂眸敛目,怜惜万物,却没有自己的心脏,自己的血肉,谁都不会是被放在心上的例外。

好吧。

能得到垂怜已经是无上的恩赐,他知足了。想通了,他又释怀了。

可他辗转反侧一夜,还是担心宋临青,于是天还没亮,他打了车去宋临青家。

地址宋临青从没给过他,是他死乞白赖从岑林花那里拿到的。可他到了那气派恢宏的小区门口,无论他跟安保人员怎么好说歹说,却都还是无法进入。

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狗儿的身高比同龄人矮了一截,黑瘦黑瘦的,一时半会儿也没养起多少来。他见了纪山英,也想长纪山英那么高,所以拼命喝牛奶补钙,保持锻炼,但现在还看不出多少变化。也许是因为他跟这城市格格不入,其中一个保安讥讽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再看看我们小区什么样,你说你哥在里面,谁信啊?”

狗儿无心挑他话里的刺,只说:“我哥叫宋临青,你查!”

“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哪看到的业主名字,就想趁机混进小区做坏事吧?我们可不敢把不清不白的人往里面放!”

不清不白。

狗儿猛地一颤,眼前忽地闪过爸妈被他抠嗓子抠得直呕的可怕模样,他立即变了脸,凶残嗜血的眼神在这样一张稚嫩瘦弱的脸上,完全没有威慑力,保安得了暂时的玩弄权利的快感,忍不住大笑出声。

“好笑吗?”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保安和狗儿齐齐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吸汗发带,身姿颀长的青年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含着笑,眼睛里却是满是狠戾,“你们这么高贵,怎么还在门口给别人当狗呢?点头哈腰当孙子的时候忘记了?现在欺负一个小孩是什么意思?”

纪山英。

是纪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