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宋临青很难再问下去。
“哥哥,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你带我离开东黔好不好?”狗儿突然抱着宋临青跪下了,眼泪说掉就掉,“我没钱,没身份证,坐车都坐不了,我要去大城市赚钱,赚很多钱,我不会缠着你,你只要把我带出东黔就好了,我死也要死在外面,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给你磕头,求求你了。”
狗儿方言夹着普通话的,宋临青听得一知半解,他伸手去拉狗儿,说:“你这么小,出去外面也没人敢用你的。”
“我在这里也一样啊。”狗儿脑门都磕破了,“没人用我就当乞丐,继续捡瓶子卖,我不想在这里,我害怕……”
爸妈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去死的画面犹在眼前,他很害怕,极其害怕。
“好了。”
宋临青叹了一口无声的气,拿出纸巾摁在狗儿脑门上,说,“我带你走,你想自己赚钱养自己没问题,但要在成年之后,没成年前,我会给你请一个家庭老师教你知识,能学一点是一点吧。”
狗儿仰着头看着宋临青,逆着光,宋临青那么高大,长得像他在庙里见过的玉观音,高高端坐,慈眉善目。他就那么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回宋临青的话,而是说:“哥哥,你好美啊。”
这莫名其妙让人噎住的做派,也挺像某人的。宋临青尴尬地笑了笑,搂着狗儿带他去吃饭。
三天后,宋临青带着狗儿回了金北。
虽然狗儿还小,但宋临青还是不肯让他跟自己住,而是在金北重点中学旁租了一套房给他住,与此同时安排了家庭教师、生活教师和专门做饭的家政阿姨,他带狗儿过去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宋先生你……”
“宋临青!”
里面的人好字还没说完,就被人粗鲁的打断。她们抬起头来,门外来了个身量高大,长得冷冽英俊的少年,气氛已然剑拔弩张,让人屏息不敢说话。
纪山英刚跟胡帆来这附近吃饭,吃一半他看见宋临青跟一个瘦小的男孩从出租车上下来,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确认了好几遍后,他摔了筷子就穿过川流不息的车流,跟着人到了这。
“他是谁?”
纪山英指着缩在宋临青身后却毫不畏惧他,瞪着眼睛看他的黑瘦男孩,牙齿咬得咯吱响,“我问你他是谁?!”
“不关你的事。”
宋临青镇定地说着,趁机把人往门里推进去,迅速拉上门关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纪山英扶着栏杆,有些站不住,他的心剧痛无比,两年前的旧雨沉在他身体里,此刻寻着苗头往外爬,雨水已然变质,养出了咬他肉,啃他心的蛆虫,“他身世可怜,你可怜他,带他离开了东黔,你要给他房子住,给他钱用……宋临青,我呢?你看着我,告诉我!”
他连揪宋临青衣领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痛苦得直抖,走都走不到宋临青面前,他们之间隔着一臂远的长河,霎那间,纪山英的眼泪迅速填满这条干涸的河,“你对他们都好,怎么对我这么残忍?明明是我第一个遇到你,明明是我……宋临青,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你最好现在过来摸摸我,把我哄好,然后祈祷我不发疯,否则的话,我就砸烂这扇门,摔死那个脏东西!”
第四十三章
完全就是无理取闹。
宋临青没跟这样粗鲁的纪山英生气,他平静地说:“要看值不值得,不值得的人,我给了也会再拿回来。纪山英,我没给你吗?后来的你配拿吗?”
冷淡至极的问话,叫纪山英瞬间浑身冰冷,如至冰窖。他彻底失去理智,冲上去疯狂踹门,大声叫骂:“臭玩意你他妈哪来的滚回哪去!谁允许你找上宋临青的?你出来,狗杂种你给老子出来!”
粗鄙不堪的脏话从纪山英嘴里不停往外冒,宋临青听得耳朵疼,眼看有人打开门探头出来看,他狠拽了纪山英一把,拧着眉看他:“够了纪山英!你真的很莫名其妙,我做什么,帮什么人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算我的什么人?!”
纪山英胸膛因为愤怒剧烈起伏,他红着眼看宋临青,嘴里的话吞咽几遍吐出:“你说我们算什么?我算什么?老子跟你上多少次床了?你说我算你什么人!”
宋临青慌张去捂纪山英的嘴,纪山英顺势把人抱进怀里,捏着宋临青的脸颊,看他的唇被挤成一朵花,露出花蕊似的舌尖,他恶狠狠亲了下去,把宋临青摁在那道紧闭的门上强吻,“你他妈都快被我玩烂了,现在还跟我装不熟?宋临青,你就该被拴在床上天天被我干,老子要把你干得下不了床,看你还怎么出去带些脏东西回来!我是什么人,宋临青你告诉我啊。说啊!”
再不阻止,纪山英就要说出更多令人反胃的话来了。宋临青被亲得浑身发热,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他摸着纪山英的脸,轻声安慰:“这种事,只跟你做过。你是特例。”
一个让人无比头疼的特例。
纪山英飙至顶峰的怒气渐渐熄灭,他松开手,低头亲了亲宋临青被他捏红的脸颊,把人紧紧抱进怀里,两颗心隔着胸膛,却跳得一样快,他们谁也分不清是谁的心跳。纪山英摸着宋临青的头发,呢喃道:“宋临青,别这么好,别这么好……”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英年早逝,被宋临青气死,嫉妒死这些得到宋临青帮助的男男女女。他还不想死,他才刚找到宋临青,他要跟宋临青两个人过很长的日子,他不能再生气了。
都怪宋临青,都是宋临青的错!他现在就要把宋临青带走,绝不能把他留在这里跟别人聊天亲近。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拎着饭的胡帆。他看着纪山英紧拉着宋临青的手,脸色黑沉地走进来,他识趣的把嘴闭上,站到一旁让位。
到一楼,电梯门开,纪山英改拉着宋临青的袖子往外走,胡帆追在他身后问:“你还吃饭吗?你就吃了几口,别浪费啊。”
纪山英拦了辆出租车,把宋临青塞进去后,跟胡帆说:“带回去喂基地的流浪狗。狗多可怜,这么久没喂,快饿死了吧。”
宋临青怔了下,身体有些僵硬。
纪山英关上车门,察觉到宋临青的细微反应,他冷哼了一声,歪着头看宋临青,问:“怎么了?”
“你最好是在说狗。”
“那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纪山英拉起宋临青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贴着柔软的手心,他舒服得眯起了眼,“说我吗?呵。你在怕什么,怕被吃,还是怕喂狗啊?”
“我很累。”纪山英的吐息缠上了宋临青的手腕,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蛇,嘶嘶往上爬,快速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吞咽困难,说话都不免放柔了语气,“很想睡觉。纪山英,让我休息吧。”
“好啊。”
纪山英亲了亲宋临青的手心,笑道,“洗澡我就代劳了。”
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宋临青被纪山英单手抱进了浴室,QQ在门外疯狂挠门,喵呜喵呜叫着,听起来很生气。
“我说了我很累,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宋临青挣脱纪山英的怀抱,缩在角落胆战心惊地看着纪山英。
“听不听得懂,怎么听,要看你怎么说话。”
纪山英顺手开了浴缸水龙头,而后走近宋临青,双手撑在墙壁上,垂着眼望着宋临青漂亮的脸庞,春心澎湃,口水直流,“一个月了宋临青,我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