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高柔又道:“现在写辞呈也还来得及,明日老夫就上书,把那什么校事府裁撤了。”

秦亮终于忍不住说道:“若仆接受官职的第一天,马上就要辞职,恐怕会显得仆为人出尔反尔,没个定心锤,不太好罢?”

高柔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用苦口婆心的口吻道:“太原王氏也算是名门望族,仲明既然与之结为姻亲,不为自己的羽毛和将来着想,也该为王氏的名望想想。老夫不是看仲明在淮南对国家有功、正是国家需要的人才能吏,老夫便懒得说卿。老夫这是为卿好,望仲明多想想。”

秦亮揖道:“明公好意,亮心领了。亮上任后定谨记明公诫言,不敢肆意妄为。不过仆在事先、已告知了外舅,明公请安心,不会出什么事。”

高柔听到这里,已是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大好儿郎,卿好自为之罢。”

但秦亮细心发现,高柔似乎在窃喜。确实高柔今天摆“鸿门宴”,逼秦亮辞职、也许并不是目的,施压的效果达到就行了。

两人不再多言,午膳后也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秦亮便告辞走出前厅。本来他主要是想来尝尝廷尉府的庖厨手艺,结果一顿饭吃得并不轻松,还被人按着给灌了一肚子大饼,踏马的。

秦亮在门楼旁边见到了王康,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便问道:“那个隐慈呢?”

王康道:“跑去找人了,说是想求人,放他探狱。”

秦亮皱眉道:“校事府的人被关到廷尉府牢狱了?”他意识到王康也是第一天来校事府,便又回顾左右,瞧着那些士卒。

士卒们都默然,有人欲言又止、但终于没人吭声,这是一级管一级。毕竟秦亮今天刚来,这些小卒主要还是听隐慈的,不敢多说话。

王康答道:“应该是,仆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事,没机会多问。”

秦亮也不勉强,只是心道:皇帝不强,校事府也就不行了的样子,按理来说、是校事府要弄这些当官的,现在倒好,校事府的人被廷尉给抓起来了。

所以曹爽权势再大,他也不是皇帝。想当年曹魏皇帝强势的时候,校事府干了多少得罪人的事、简直是过街老鼠,但皇帝要保,官员们嘴皮子说破了都没用。

“随他去办自己的事罢,我们先走,回去你们还得吃午饭。”秦亮招呼众人道,便弯腰从后面进了马车。

这个隐慈,尼|玛,说好的是来保护我、还让我生出了点好感,结果是为了蹭|进廷尉府,想探监。

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秦亮回到了校事府。他在邸阁附近没见到尹模,也不知这个大头目去哪了……这些人上值时间好像很自由,干什么去了招呼都不打。

不过秦亮心里也有数,他此时在校事府上下没什么威信,大家给面子、完全是看他腰间挂着的那枚印绶。秦亮也不急,继续在厅堂上看简牍,见到那些校事头目,便随便聊几句,先记住姓名。至于人数更多的小卒、都是些什么来历,他暂时是没时间了解。

大头目尹模应该是曹爽的人,早上说过话已经很明显。除了秦亮,尹模在校事府的权势应该是最大的。但曹爽对此人应该并不太满意,主要是办事结果的问题。

当时在大将军府,曹爽的评价、秦亮记得很清楚。没干成过一件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是一群猪!

至于之前那个隐慈是谁的人,秦亮暂且还没发现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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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七十三章 中秋

校事府的问题稍显复杂。内有不知哪些官员安插进来的人,包括曹爽的人尹模、我行我素几乎完全不听招呼;外有廷尉等大臣敲打,皇帝的撑腰也完全指望不上。秦亮虽每天去上值,但他没有轻举妄动。

临近中秋,王广派人来,请秦亮夫妇回去过节赏月,已经说好。不过在此之前,钟会设午宴在别院、定在了八月十四,秦亮也收到了邀请。

秦亮一向不太喜欢社交,不过是觉得与这些身在洛阳的世家大族子弟走动、应该有点好处。很多出身不好的人,想参与还得不到邀约。

但这种聚会有个问题,那便是几乎每次都有何骏在场。何骏的爹是尚书、母亲是公主,年轻士子们要一起饮酒作诗,组局的人必然会给他面子。

果不出其然,秦亮出城、刚来到钟家庄园里的别院,进门就看到了何骏。

众人见礼,一番引荐,钟会便拉着秦亮到亭子里说淮南的战事,小小年纪已对兵事很有兴趣。钟会还叫侍女拿来了布帛,一边交谈,一边画各部方位图。

钟会不吝美言,“秦仲明真乃太学同窗中最有才能的人,官也做得最大,已经到五品,诸位共勉咯。”

秦亮揖道:“仆年纪也大一些,士季才是前途无量。”

之前一直插不上话的何骏,终于忍不住道:“仲明去做校事令,不会是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想混个五品罢?”

方才有说有笑的人们,很快都不再吭声。这时候读书识字的人大多都是体面人,就算有了矛盾,通常面子上还有客套话,所以大伙儿一听就觉得好像有戏看、都住嘴期待了起来。

秦亮烦不胜烦,心道:年纪轻轻、条件那么好,却老是活在别人的阴影下,何必呢?当然阴影要除开何骏妻卢氏的事、秦亮不想背锅,那时候他还没来到大魏朝。

正想到卢氏,忽然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问道:“君为何总与仲明过不去?听说仲明曾与令夫人相识,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秦亮愕然,稍作权衡便立刻说道:“时卢夫人之父在太学任官,与卢夫人相识的人、不止一两个,何必捕风捉影?”

何骏顿时涨红了脸,指着那人的鼻子道:“你再说一遍?”

钟会急忙拉住何骏,好言道:“今日本是欢聚,何公子息怒。”又转头道,“君言重了。”

一众年轻人也纷纷劝和,总算暂时平息。但经过这么一闹,好好的风雅气氛便已遭破坏,钟会今日安排的诗酒活动、算是不太成功。后面人们也勉强做了些诗赋,但没有一篇好的。秦亮连打油诗也不写,直接喝酒自罚。

……

中秋佳节前夕,王家的人也在忙碌。众人要在正月十五之前做出很多雄粗饼,用来送给洛阳内外的老人,王家庄田上的老者都能得到赏赐。

王玄姬也来帮忙了,她双手都沾满了麦面,一边用袖子轻轻揩了一下脸上的汗珠,一边站在旁边歇口气。她的鹅蛋脸上沁出点汗珠、雪白的皮肤微微泛|红,娇媚的凤眼因为劳累而有些迷离,看起来愈发艳丽。

旁边有个妇人还在和面,正把两大团白面摔在案板上,那面团里加的水正好合适,非常有韧性。妇人一手按上去,在一处刚按出凹陷,面就从另一边鼓了起来。

王玄姬只歇了一会儿,便兴致盎然地想继续帮忙,她的脸上带着些许微笑,心情很好。

不料这时刚进门的白氏、立刻发现了王玄姬的神情,她皱眉想了一会儿,便上前沉声道:“把手洗了,跟我回房,我有话给你说。”

王玄姬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说道:“我的事还没做完。”

“不差你一个人。”白氏执着道。

王玄姬无奈,只得听从,把手洗了,便默默地跟着白氏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回廊,来到庭院靠里的房间里。白氏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便把木门关上,回到王玄姬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

王玄姬被盯得浑身不舒服,开口道:“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