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1 / 1)

许久之后,胡兵几乎全都渡过了白马渠,骑兵军阵在东岸摆开。其中一股马队、终于率先出动了!

邓艾也从腰间拔出了佩剑,握在手中。

然而、此时忽然出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事。胡兵竟未朝邓艾军这边杀过来,而是纷纷调转马头、迂回着向东北方向跑了!

“这……”正紧张备战的将领,说出了一个字,仿佛也变成邓艾一般的口吃、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仅邓艾军这边的人惊诧,连桥头营垒里的叛军好像也很诧异,那边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也许是叛乱的魏军将士在叫骂、吆喝,声音嘈杂,听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已经聚阵的胡兵,分批陆续离开了河畔,都朝着东北方向走了。只在大路上的上空、留下一大片尘雾。

这景象让大伙都有点懵。人们眼睁睁地看着大批胡兵离去,终于有部将开口道:“他们不打,列什么阵?只是为了欺骗我们吗?”

年轻的属官段灼道:“怕是为了欺骗叛军、桥头营垒里的那些人。”

部将没反应过来,又道:“乌丸兵好像是毌丘俭的人,他们应该是自己人阿!”

段灼道:“胡兵要是作势不打,营垒里的叛军堵着桥头、不让他们过来,岂不麻烦?”

部将想了想道:“好像有道理耶。”

邓艾没吭声,听到这里、也转头看了一眼河西人段灼,觉得段灼这个解释确实说得通。

众军等了许久,邓艾遂扶住马背、翻身上马,回顾左右道:“召集人、人马出发,继续过去……夺浮桥!”

心有余悸的将领仍不太放心,问道:“胡兵会不会是诱敌之计,诱使我们出击,然后杀个回马枪?”

邓艾也懒得解释,直接说道:”不会!此处浮、浮桥至关重要,立刻出兵!”

于是众军改变了队列,再次向远处的桥头营垒挺进。前军接近一箭之地时,邓艾下令段灼、前去劝降。

段灼举着一面旗,只带了两个随从,到了阵前,他便对着营垒工事大喊道:“毌丘俭在巨鹿已经战败了!尔等莫要再做无谓抵抗,现在投降,可免谋逆之罪!”

“嗖”地一声箭羽破空的声音,一支箭飞了过来,幸好距离比较远,没射中人。

段灼见状,勒马调头而走,但还是有点不甘心地扭头回去,又喊道:“胡兵都先跑了,汝等这点人马,必败无疑!”

接着那藩篱后面“砰砰砰”直响,更多的箭矢射了过来。段灼已经离开有效射程的范围、身上也穿着甲胄,并无大碍,急忙拍马而走。

很快邓艾军中一阵鼓响,前军轻步兵从正面率先开始推进。最前方是散兵,大伙猫着腰,有的拿盾、有的拿弓箭,以稀疏的队形散开前进。

散兵冒着箭矢,陆续把地上的杂草、细土拨开,将那些大的陷马坑找出来。

宽数尺、阔一尺的土坑,在人的面前根本藏不住,很容易就能找到,然后被扒掉伪装。只见坑里面倒揷着许多削肩的木头、竹竿,里面还散发着一阵阵恶臭,恶毒的叛军竟然在木尖上涂了金汁。

人们直接把杂草踢到坑里,泼上桐油,放火点燃。

步兵继续向前推进,便发现了另一种陷马坑。这种陷马坑专门对付骑兵,土洞很小、像是老鼠洞似的,不仔细搜就找不全。人不小心踩到坑,一般都没多大的事,但对奔跑的战马威胁很大,马腿陷进去之后会被折断!

一时间营垒前方喧嚣起来,喊声、弦声笼罩在平地上。陷马坑里的桐油燃烧起来,黑烟滚滚,空中的箭矢像满天的砂石一样乱飞。

很长时间官军都没法接近敌人,主要是偏军在对射。

营垒前面还有壕沟、土墙、藩篱,以及一些拒马枪。邓艾军的骑兵继续在侧后翼观望,前面的步兵先上,要破坏了敌军的工事之后、骑兵才能进行冲击。

不管什么工事,都需要人来防守、消耗,否则人们破坏工事、肯定比修建时要快得多!叛军守军人少,如果没有援军到来,被击溃是迟早的事。

但邓艾的心情仍然有些着急,他下令诸将、要尽快拿下营垒!但愿叛军的援兵不会那么快到来。

他一直在留意着渠水对岸的光景,不断观望渠水上的那些桥,目光里充满了期盼。白马渠上的那些浮桥、叛军主力最便捷和重要的通道,若不出意外、应该会落入邓艾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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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铸成青史

白马渠上燃起了几长串大火,搭建浮桥的船只、木板等物在水面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股幽州军骑兵赶到西岸时,火势已经成形。在这太阳西垂之时,那耀眼的火光、仿佛比残阳还要明亮,照亮了周围的一切阴影。

火光之中,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木头被烧过之后,不时在断裂中发出爆响。

于是两军虽然只隔着一条渠水,却没法交战、只能相互观望,人们就这么面面相觑。

幽州军将士发现、敌军并未把浮桥全部烧掉,而是事先拆了一些小船和材料下来。对岸一些官军士卒还在抬着小船,正从河边离开。

看这样子,幽州军将领估计、敌军还想在什么地方渡河,极可能是想渡呼沱河。

白马渠是连接北面呼沱河、以及南边漳水的渠水,三条河水就像一个“工”字。敌军在白马渠东岸,破坏了浮桥之后、似乎还想派人去呼沱河北岸寻找机会,所以才需要在这里收集材料。

瞧见旗帜,白马渠东岸的将领应该是邓艾,之前邓艾就在南皮,确实可能就是他。此人确实不像是好人,真是要把事情做绝阿!

幽州军将领看清楚了情况,便下令马队调头,同时派人先回去、把详细状况禀报毌丘俭……

此时的毌丘俭军,还在白马渠西南边的近百里外,离漳水北岸不远。照此时的退兵速度,大军要到达白马渠、还得将近两天。

这两天每当夜色降临之后,毌丘俭的心情就十分沮丧,因为一到晚上,就会有很多将士设法逃走。严苛军法,也没法制止这样的现象。不仅是普通士卒逃亡,连中高级将领、也偶尔有人悄悄逃到敌军那边投降!

营地上各处都亮着火光,远远看去,似乎比蓟县城晚上的灯火还要多,摆在平原上、如同漫天的繁星。

“站住!”远处传来了吆喝声。毌丘俭听到声音,知道又有人想逃跑时被发现了。而那些没被发现、成功逃脱的人又有多少?

玄菟郡守王颀的声音道:“都是事先预料到的事。”

放弃了会战之后,王颀倒很少再说沮丧话了。毌丘俭看了他一眼,随口回应道:“是的,都是预料中事。”

王颀又道:“艰难时刻,方显英雄本色。将军退兵的部署已经很好了。”

毌丘俭没有再说什么。他毕竟有过不少战阵经验,只要大军还没有溃散,退兵该怎么做、他不会犯明显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