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云听着嫂子小声嘀咕抱怨,不禁压弯了眼:“幸好二哥还?没长那?么高。”
“说得?对!”
温宁和陆康云说着悄悄话,一旁耳聪目明的陆城与弟弟却是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一个?被?埋怨过于高大,一个?被?庆幸不够高大,也?不知道?谁能笑得?出来。
最后,还?是温宁大手一挥,决定一家人再?去百货大楼买几?件成衣,虽说价格贵点,可款式好,质量好。
温宁让陆康磊和陆康云自己选的衣裳,陆康云挑的粉色碎花棉袄和白底红色波点棉裤,陆康磊性子和眼光一致,什么都选黑的,黑色线衣和黑色棉裤,温宁故意逗他:“小磊,你要不要试试你妹这个?颜色,粉粉嫩嫩多好看啊~”
陆康磊气得?脸颊一鼓,义正言辞坚决拒绝:“我才不要!”
坏坏坏,真的是个?大大的坏嫂子!
陆城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真是傻乎乎的,怎么一逗就上钩啊。
“陆团长,你喜欢什么衣裳?快选选。”温宁见陆城天天都是军装和作训服,总想撺掇他试试其他的,这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穿什么衣裳应该都很有气势的。
其实她好希望大将军还?能有机会穿一身铠甲,可是这个?时代压根没人穿古时候的衣服了。
“我不挑。”陆城对衣食住行都没什么要求,活着就好,不过话一出口?,见到身边的女人噘嘴不满,只能改口?,“你给?我挑吧,你眼光好。”
温宁听到这话才满意了:“算你有眼光,我可会挑了。”
在百货大楼二楼的成衣区溜达一圈,温宁给?陆城挑了一件的确良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衬衫和长裤都是剪裁利落的版型,听说是沪市时兴的样式,熨烫得?干净整洁,没有一点皱巴的地方。
大街上穿衬衣的人不少,可大部分人的衬衣都是皱皱巴巴的,一是材质不好,二是剪裁不好,三是没有熨烫。
温宁热情地向售货员讨教着衬衣的熨烫方法,这年头熨斗极少出现在普通人家里,一般也?就是大型商店有,售货员让温宁回家拿搪瓷盅装上热水来烫,效果是一样的。
“好,谢谢,我记下?了。”
既然没法让大将军再?穿铠甲,那?就试试白衬衣吧!
“哪需要熨烫啊?你别管我的衣裳了,快去挑你的,我去买两包烟,小磊小云跟着你们嫂子,别乱走啊。”陆城交待好三人,转身往楼下?去。
年底部队发了些票据,其中?就有军人们最爱的香烟票,训练苦,作战苦,闲下?来,香烟能麻痹神经?,因此也?成了部队里的硬通货。
不少军队宿舍在休息时间还?会为了一根香烟打赌跑步时间,掰手腕。
温宁没太在意,带着两个?小的继续逛衣服去了。
下?到百货大楼一楼,陆城从兜里摸出八张工业券,在手表柜台前站定:“同志,什么手表适合女同志戴?”
“这款梅花鹿牌的和时光牌的都适合女同志,表盘小,看着很精致。”一向眼高于顶的售货员对军人友好不少,回答起问题来也?热情些,“送给?对象最合适。”
陆城握过几?次温宁的手腕,又细又白,就是稍不注意便会留下?红痕,梅花鹿牌的手表表带更细,是棕色牛皮表带,陆城一眼相中?:“就要这个?。”
“好,八张工业券,135块钱。”
一手交钱和票,一手拿回包装好的手表,陆城又扭头去了另外一个?柜台买了两支钢笔和两个?笔记本,最后才拿着香烟券买了两包大前门。
再?次回到二楼时,温宁已经?挑了衣裳,激动地让陆城看:“陆团长,你快看看,好看吗?”
粉色羊绒线衣,是娇嫩欲滴的藕粉色,针线细密柔软,一看就适合温宁,他嘴角噙着笑:“好看。”
一家子买了不少东西,中?午就在国营饭店吃的。
陆城带出来的粮票足,点了锅包肉、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和一斤白米饭。
四人大快朵颐,个?个?吃的肚子鼓鼓,陆康磊和陆康云小嘴都冒着油。
“要是天天都能这么吃就好了。”陆康磊不禁畅想着这样的生活。
可惜大哥无情戳破他的美梦:“那?没两天就要喝西北风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个?月粮票有限,要是顿顿这么造,别的日子可不就得?吃树根吃土块喝西北风吗?
温宁吃了一顿肉多又香的饱饭,她饭量比其他三人都小,毕竟从小在镇国公府长大,从小到大被?教育得?都是吃饭吃到七八分饱即可,后来久而久之,胃口?自然也?小。
哪怕现在穿越到这里,吃了不少挨饿的苦,她的食量也?远不如其他人。
陆家三兄妹还?在扫尾,温宁已经?喝着茶水,四处打量。
国营饭店配着白墙红漆标语,三面墙壁上都有一条振聋发聩的标语,温宁饭后无聊轻轻读着:“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① ”
备字下?方正好有一张四方桌,忙碌的午后,其他桌都坐满了人,不是一家子来的就是呼朋唤友下?馆子的,再?不然便是拼桌。
这桌就一个?人,有人想拼桌便被?他拒绝,说是马上还?有朋友来。
那?人婉拒其他人拼桌时抬头回应,不经?意间落入温宁眼里。
男人带着宽大的雷锋帽,身上裹着军大衣,脸上络腮胡快到鬓边,颇有一副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味道?。
“走吧。”陆城见温宁看着隔壁靠墙的一桌愣神,出声提醒她。
“哦。”温宁心?中?好奇,拽了拽陆城的衣角,低声分享:“这里怎么有人这么奇怪。”
“怎么了?”正让小磊和小云擦干净嘴的陆城回神,“谁奇怪?”
“那?边靠墙一个?人坐一桌的男人。”温宁随口?分享着自己无意中?观察到的趣事,“这人早上在百货大楼抢布,当时穿的是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薄棉袄,脸上也?没有胡子,可这会儿就换了军大衣,脸上还?长了络腮胡。”
温宁一番话瞬间激起陆城的警觉,一个?人在两三个?钟头的时间竟然外貌和衣着打扮完全不同?听起来就有问题。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温宁的话。
“你怎么知道?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