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太阳底下站军姿,去山地负重跑,这些陆康磊都觉得能抗,就?是上?文化课难受。
他忍不住抱怨:“没想到啊,去当兵了还得上?课!”
陆城放下筷子教育弟弟:“你?以为当兵就?光练体能训练?没有文化知识,你?上?战场都不知道怎么打?,当个楞头兵有什么好的?以前古时候也讲究兵法,现在也追求军事训练和军事理论齐头并进。”
陆康磊大口吃着饭菜:“那我也是惨,刚高中?毕业的时候还以为解脱了!”
陆康云笑他:“二哥,你?好好学习呗!争取以后也像大哥那样,升到团长去!”
“那可太难了。”陆康磊也清楚,大哥那是真刀真枪上?战场,用生命危?*? 险和鲜血拼来的军功,他们在和平年代,又?是不是高学历人才出身,向往上?升,难!
“我不指望那些,就?是让我当个普普通通的战士都行。”
十二月中?旬开始,风雪再?次漫天,竟然是比十一月还要大些,经常就?是下两天便能积上?厚厚一层雪。
部队战士们又?开始四处铲雪,家属院里,杨主?任也组织着军属们清扫积雪,以免地滑摔倒。
温宁和陆康云接替着出去忙碌清扫,谁出去,另一个就?在家看着孩子。
嘉禾和嘉扬最近更加活泼,经常爱扭着身子翻身,动?来动?去的,陆康云看着孩子时,通常都会?叫黄月霞过来帮忙,两个小姑娘就?逗着两个小家伙玩。
按照规定,每家都得派人出去扫雪,陆家一个星期能轮上?一次,温宁和陆康云都是一人去一会?儿,这样不至于?光累一个人。
隔壁秦家就?不是了。
秦武在部队里,家中?人口不少,通知下来时,董珍珠便自告奋勇要去扫雪:“娘,你?年纪大了还是得好好歇着,这事儿就?让我们小辈去。”
秦母听着这话可满意得不行,这个儿媳妇儿比前头一个好太多,处处为自己着想。
董珍珠便招呼着小叔子一块儿去,指望着两人一块儿干活,早点回来。
秦二娃在秦家是惯会?偷懒的,听着第二个嫂子让自己去扫雪,当即拒绝:“我才不去,要去你?跟三丫去。”
秦三丫自然也不肯,自打?家里大哥娶了媳妇儿,不管是之前的蒋蓉还是现在的董珍珠,干活都是她们的事儿,自己才不愿意干活呢。
“我不去,你?去。”
秦二娃和秦三丫互相推诿,最后都烦了,嚷嚷道:“嫂子,你?跟娘去吧,我们才不去。”
秦母听着这话,顿时来了气!
现在儿媳妇儿处处为自己着想,就?连这个外姓的都知道让自己歇歇,亲生的居然这样!
“你?俩给我去!”秦母把儿媳妇儿拽回来,将二娃和三丫吼出去,“我看你?们就?是该去锻炼锻炼!”
秦家今天出人扫雪的搭档正好是王家的,王海心气不顺地拿着铲子随手挥了挥,大哥在部队,娘不出来扫,嫂子说自己要带孩子没法来扫,王海戾气沉沉,压根没打?算好好铲雪,几铲子下去,又?冷又?累,他才不干这种苦差事。
陆康磊忙完部队周边的扫雪任务回家,就?见着秦家和王家的三人在那儿糊弄事儿。
“你?们这是铲雪?”
见到陆康磊突然回来,还质问?自己,王海积压已久的怒气便蹿了上?来:“怎么?你?管得着吗?”
说话时,王海眼神?中?闪烁着愤恨的光,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尤其是看到陆康磊身上?的绿色军装,更是觉得刺眼。
“你?们又?不是小孩儿,铲雪这么糊弄事儿,待会?有人走出来摔一跤怎么办?”
这个天,地上?一滑,摔下去可要遭大罪的,有人屁股墩儿都能摔开花,甚至还得在炕上?趟几个月。
陆康磊一把夺过王海手里的铲子,利索地一铲子下去,将路中?间的雪往两边铲,他训练了两个多月,已经壮了些,练出来的全是肌肉,力?道大,动?作快准狠,不多时,几家人门前,路中?间的雪便被清扫干净了。
他看着王海和秦家两人,目光坚定道:“这才是铲雪,你?们要是不想干就?去找杨主?任打?报告,不然糊弄事儿,害院子谁摔一跤进医院,你?们就?得负责!”
说罢,将铲子扔在坎边,发出一声?脆响,转身回自家去了。
秦二娃和秦三丫都看呆了,不敢相信这是以前的邻居陆康磊,怎么像是,一下子就?长变了,他们总觉得自己十六岁还是个小孩儿,遇到啥事儿都喊娘,可陆康磊居然就?不一样了!
只有小学文凭的两人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就?觉得看着陆康磊利落地铲雪,又?说着那些话时,他不再?是一个小孩儿了,像是一个男人。
王海吊儿郎当地斜斜站着,这几个月他都跟院里一些没上?学没工作没当兵的男娃一块儿混,天天偷鸡摸狗,四处游荡,现在看着陆康磊离去的挺拔背影,更是嫉妒地红了眼。
就?这样安排人扫雪,除冰,清理道路,日历撕过一页又?一页,温宁在暖和的屋里打?开收音机,调试出频道,听着里头播报着日期。
阳历1965年过去,1966到来了。
一月,部队放了几天假期,陆城和陆康磊上?山砍了疙瘩头和柴火再?捡了一背篓松树叶,又?给堂姑一家送了些,剩下的疙瘩头和几大捆柴火全部背回家去。
等再?过一阵,也不敢贸然上?山了,这些柴火得慢慢烧炕用。
陆城将柴火劈成细小的短根,全部堆到灶房里备用。
最宝贝的还是疙瘩头,烧烤效果比什么柴火都好,隆达大一个,盘根错节的自往外生长着枝丫,树枝全砍了,就?剩疙瘩头烧的炕热得舒服,不至于?像毛柴似的睡到天亮就?凉了,能活活把人冻醒,更不像二劈柴那样烧得太烫,扛不住热的一宿都睡不着,觉着自个儿要熟了。
疙瘩头一烧,里屋炕上?最是舒坦,温宁坐在炕上?,和俩孩子逗乐,嘉禾和嘉扬今天白天睡得久了些,这会?儿外头黑得乌压压的还精神?着。
看着当娘的乐呵呵地笑,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小手小脚都在乱动?。七个月大的孩子白白嫩嫩,已经能坐起来,靠着炕上?的被子摇头晃脑的。嘉扬爱往姐姐身边凑,费力?地翻个身靠了过去,脸笑开一朵小花似的,却?被嘉禾小手一挡,盖住了脸。
看得温宁乐不可支。
“来,娘看看,你?们两谁长得重了些?”
温宁挨着把孩子抱起来,还顺手掂了掂,陆城进屋就?见着这一幕,忍俊不禁道:“你?这是称孩子呢?”
“我看嘉扬平时吃奶吃得多,担心嘉禾比她弟轻了。”温宁将两个孩子放下,轻柔地帮着好动?的小家伙翻个身,“不过好像差不多重,我没掂出来区别。”
“那就?成,不行赶明儿等院里分年猪的时候借一下称。”
“你?才是猪呢!”温宁笑着推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