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事终于结束的温宁没再用那输液瓶子暖肚子,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宽大?的手掌。

许久没亲热,食髓知?味的陆团长在?黑夜中靠进温宁,男人身躯滚烫,散发着满是强势意味的热意,却被温宁一把?按住手。

背后?的怀抱熟悉,差点令人沉沦。

可只消一瞬间,温宁便突然清醒过来?,他不是大?将军。

温宁再也没法将陆团长当做大?将军。

真?正的大?将军,留给温宁最后?的印象是在?那偏僻的宫殿中被幽禁,颓丧,不复过去的意气风发。

温宁按住男人的手,将他贴到自己的肚子上?:“我还有?点难受呢,你帮我揉揉吧。”

“还不舒服?”刚刚被温宁拒绝的刹那,陆团长确实心中一个激灵,可他不能多想,便顺着温宁的话接下,“我给你揉揉,你好好睡。”

温宁回娘家的火车将于三天后?出?发,这几天她将衣裳收拾好,拢共带了三套,来?这里后?做的三件衬衣和两条黑色长裤。

包袱还没收拾完呢,汪首长儿媳妇杨杏就抱着闺女小?花过来?了。

自打温宁帮着汪首长一家寻找回来?亲生孩子,一家人便多和陆城温宁一家走动起来?。

尤其?是杨杏,她比温宁大?几岁,拿人当妹妹看待,如今闺女两个多月大?,能抱着出?来?晒晒太阳,看看花花草草,顺便能看看自己的大?恩人。

“来?,小?花儿,看看温宁阿姨~”杨杏产后?遭遇了丢孩子的打击,差些没扛过去,是孩子失而复得让她迅速振作起来?。

都说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孩子一回来?,杨杏瞬间燃起斗志,这一养,身体终于是结实起来?,带着小?花儿往外走走,谁见了都要夸她精神。

“一阵子没见,小?花儿又长漂亮了。”小?婴儿就是这样?,刚出?生的时候红通通,皱皱巴巴的,等渐渐长开?了,那完全是白白胖胖的可爱样?儿。

“那可不,这孩子胃口可好,每回一哭都是饿了。”杨杏提起闺女,那是滔滔不绝。

两人坐在?温宁家院子里的木椅上?,浅浅阳光洒下,暖黄的微光爬上?温宁的发梢,抚摸着她的眉眼。杨杏说着带孩子的趣事,温宁就在?一旁逗小?花。

小?花这会儿醒了,见着大?恩人温宁阿姨不哭不闹,还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接着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花笑起来?真?乖。”温宁凑近看着这脆弱又珍贵的孩子,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

“喜欢孩子啊?”杨杏打趣她,“你跟陆团长快点生一个呗,到时候跟咱们?小?花玩儿,小?花当姐姐照顾弟弟妹妹。”

生孩子?

和陆团长生孩子?

温宁笑容僵住,没接这个话题,转而抛回给杨杏:“你准备给小?花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以后?再说吧。”杨杏倒不强求,婆家也是开?明的,“我们?这一胎都怀得不容易,以后?要是有?了不错,没有?也没事。有?小?花,我就知?足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院子外头又来?了客人。

罗嫂和外甥杜鸿飞过来?串门:“宁宁啊,鸿飞带了几根猪蹄过来?,我让他也给你家拿两根。上?回你们?去京市还请他吃了好几顿饭,这可得念着。”

“罗嫂,你客气了。”

杜鸿飞又托人在?肉联厂买了猪蹄给大?姨一家,顺便来?蹭饭,刚落脚歇下,就跟着大?姨过来?送猪蹄。

他也感念陆大?哥和温宁同志两口子在?京市请自己吃饭的人情,特地挑了两只大?猪蹄过来?。

赶上?杨杏抱着孩子呢,大?伙儿自然要逗逗小?孩儿,这一逗,杜鸿飞才知?道,温宁居然还帮人找回了孩子,甚至是识破了换孩子这样?的大?事。

他怔怔打量着温宁:“温宁同志,你真?是不得了啊。我要是早知?道这事儿,肯定得写表扬信到报社去,到时候报社记者估摸都得来?采访你。”

温宁被杜鸿飞夸张的语气逗笑;“可别,我才不想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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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连日阴霾,温宁心中苦闷却无人能诉说,这会儿和家属院的邻居们?说说笑笑,到底是舒心了些,这一笑便落到正好回家的陆城眼里。

温宁和杜鸿飞面对面站着,两人年龄相差三岁,看着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模样?,那是带着一份未经太多人事的天真?。

不像陆城,过早地接触了生死,面对过战争,浑身上?下都是历尽千帆的成熟。

陆城站在?门口,看着温宁露出?最近久违的笑容,可那笑容是对着杜鸿飞的,着实有?些刺眼。

客人走了,两根猪蹄也被焖进了锅里,和黄豆一块儿吸收着浓郁的汤汁。

这一天,陆家的饭桌上?,黄豆焖猪蹄香气四溢,谁都没有?多余的功夫说话。

只一点,陆城给温宁夹菜时,发现她明显一愣,转瞬又当做无事发生,继续闷头吃饭。

想想之前,她是推着小?碗过来?,坚持要自己给她夹菜的。

饭后?,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小?磊和小?云主动去洗碗,堂屋便只剩下陆城和温宁。

心中满腹疑问,陆城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宁宁,你最近到底怎么了?真?的是太想家了?”

要说是想家,可再过三天,她就要坐火车回去探亲,没有?道理现在?依然心不在?焉的。

温宁依旧努力扯出?个笑容看向陆团长:“没事啊,我挺好的。”

那笑容勉强,陆城也看出?来?了。

温宁面对自己的笑容是费力的勉强的,可对着杜鸿飞的笑容轻松又灿烂。

他心口一紧,放在?四方桌上?的手攥紧了拳头。

“我出?去看看罗嫂,刚还说让她再教?教?我打毛线呢。”

陆城脑海中不断闪回着蒋蓉那天言之凿凿的话语,又想起最近温宁的异常,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尤其?是对自己冷漠,甚至出?现了几次回避的动作,可今天傍晚却见到温宁对着别的男人露出?的轻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