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圣姑聊了两句,见着她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便如邻家阿姐一般,依莲也不如何惧怕了。

“依莲,你的阿林哥明明是很喜欢你的,却不敢说出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安碧如突然正了颜色,紧盯住依莲问道。

这一语顿把少女的全部心神都吸引了过去,小阿妹急忙拉住圣姑的衣袖:“为什么?求圣姑教我!”

安碧如慨然一叹:“像我们这样的苗家女,在世人眼中皆是平凡普通,便如天边的云彩,今日看着好看,明日却就散去了。仿佛阵风一般,虽然清新,却来的快,去的更快,注定就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怎能让人深深牢记?”

依莲神色一黯。圣姑说得不错,像阿林哥那样的人,身边的女子定然个个都非庸脂俗粉,她一个无依无靠的苗家小阿妹,又能算得了什么?

少女双眸含泪,紧抓住安碧如的手,殷切道:“圣姑,我喜欢阿哥,宁愿为他去死!我该怎么办,求圣姑教教依莲!”

“我们苗家女,唯有勇敢坚毅、自立自强,做一个有本事的女人,不依附于男人而存在,才能让他正视我们,永远忘不掉我们!”

圣姑轻轻一笑,脸生红晕,柔声道:“我和你的阿林哥,就是这样开始的!那时候他比现在还卑鄙无耻,见我的第一面,眼光就挪不开了,动手动脚的,一门心思想着占我便宜!后来被我狠狠整治了几次,他才老实了些!你想想,我要是没本事,那还不早被他”

圣姑脸颊一红,说不下去了。

依莲听得奇怪,阿哥以前真是那么坏的人吗?现在怎么看不出来了呢?圣姑口口声声要整治他,可落到最后,她所有的便宜,还不都一股脑让阿哥占去了?!

安碧如目光轻柔,声音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定。身为苗家女,一定要自尊自强,这是她多年在外漂泊的心情感悟,自是真知灼见。

少女默默摇头,黯然一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苗家女,又没圣姑你那样的本事,一旦阿哥离开了苗寨,他很快就会忘了我的!”

“所以啊,你更要做一个有本事的人,让他牢牢记住你。”圣姑嘻嘻一笑,凑在依莲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什么?!”依莲瞬间脸色涨红,疾声道:“这,这怎么可以?!我哪有那个本事?!”

“为什么不可以?!”圣姑神色严肃,紧紧拉住她的手:“阿妹,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聪明善良、坚贞不屈,人才俊俏,又热爱苗寨,所有的咪多咪猜都佩服你,就连寒侬几位阿叔也看好你!有这些支持,你还怕什么?再说,天底下没有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人,不会的可以学,我也是像你这般年纪过来,也是一样样学来的!你一定能为我们苗家带来福祉,阿姐相信你!”

依莲惊的直摇头:“圣姑,我怕不行”

见这小阿妹脸色都吓白了,圣姑急忙按住她肩膀:“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你想想,这叙州可是你阿林哥最关注的地方,你要将这重担挑上了,他这一辈子只怕天天都要念着你了!那还能忘记你吗?”

阿哥永远都念着我?依莲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双手急剧颤抖,忽然泪如泉涌:“可是,我想阿哥的时候怎么办?!”

“傻丫头啊!”圣姑叹了叹,轻笑着在她耳边又言了几句。

依莲听得耳根红透:“圣姑,你,你说的是真的?!”

“那是当然了,”安姐姐扶着她肩膀咯咯娇笑,神色无比的妩媚:“只要你将咱们这百里苗乡治理的妥妥当当,不出个一两年,我保教你心愿得偿!嘻嘻,那个小坏蛋,哪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到时候师傅姐姐送个美丽的红苹果给他,看他吃还是不吃?!”

依莲脸色涨红,酥胸急剧的颤动,犹豫了半晌,忽然猛一咬牙,眼神瞬间坚定起来:“圣姑,我愿意!”

安碧如无声点头,轻轻一叹,拍着她手道:“阿妹,苦了你了!”

少女扑进她怀里,泪珠哗啦啦流下:“只盼阿哥能回来看我一眼,我这一辈子都心满意足了!”

“放心吧,阿姐说过的话,就一定能办到!”圣姑笑得说不出的诱人:“只怕到时候你心愿得偿,洞房之内,又嫌我这阿姐碍眼了!”

“阿姐”依莲轻嗔出声,满脸生晕,扑进她怀里,又羞又笑,闹个不停。

……

“阿嚏,阿嚏”一大早起来,就听堂屋里的林兄弟喷嚏打个不停,老高拉住身边的四德,悄声道:“林兄弟这两天没干什么坏事吧?”

“没有啊,”四德听得一愣,旋即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当然了,依莲小姐那件事除外!”

难怪染了风寒呢,报应啊!高酋咧嘴偷笑,忽听远处的林兄弟大声道:“高大哥,高大哥”

高酋几步窜过去,只见林晚荣双眼通红、容颜憔悴,显是一夜未曾安枕。

叫你调戏人家小阿妹!老高偷乐,面上却一本正经:“兄弟,什么事?!”

“高大哥,”林晚荣拍着他肩膀,小声道:“请你再上五莲峰走一趟,去拜见一下寒侬长老,最好能找到我师傅姐姐,问一下依莲她她还好吗?”

他欲言又止,慨然摇头,高酋哦了声,正要离去,就听门口传来两声清喝:“末将张群(成自立),拜见林帅!”

“两位大哥快请进!”林晚荣精神一振,亲自挑开帘子,将泸州的两位将军迎了进来。

成自立一眼望见他憔悴的模样,顿时惊道:“林帅,您昨夜安歇的不好?!”

“哦,没事,没事。”林晚荣尴尬一笑:“昨晚有些落枕。两位大哥,查抄聂远清府宅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张群从怀里掏出清单,恭敬递于他手中:“回禀林帅,经一夜搜索,在聂远清府内,共计查获黄金万两、雪花银及银票十五万余两,另有金银首饰、古玩字画、明珠翡翠不计其数。”

林晚荣接过清单,略略瞄了几眼,那上面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折算下来,这个聂远清任叙州府期间,贪墨的足有三十万两不止。

三十万两啊!!!林晚荣愤然一拍桌子,气得肺都炸了!

上次洛敏在山东丢失军饷三十万两,差点落的个人头落地,可小小的一个叙州府,光是贪墨就比这还多。与突厥开战,日耗不过万银,这三十万两,就是整个抗胡大军一月的粮饷。

叙州本就经济落后、穷困潦倒,聂远清却又如吸血鬼般挖地三尺、如蛆附髓,这老百姓能有好日子过吗?

“除此之外,聂远清更欺压百姓,抢占土地,强抢民女,光我们记录的就不下三十余起!”

“啪!”林晚荣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脸黑的跟炭似的:“这姓聂的问题都交待完了吗?”

“已基本理清,还有几处藏银地点,尚待他指认!”成自立急忙弯腰禀告。

林晚荣咬着牙踱了几步:“这个王八蛋,不生剥活剐了他,难平民愤、难消民怨!张大哥,成大哥,你们将这统计出的账目,原原本本向叙州百姓张榜公布,一条也不许疏漏。告示务必贴到每一县每一乡,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半年之内,谁也不许撕榜!另外,张榜要向乡亲们言明,聂远清贪墨的三十万两白银,我一定会一两不少的还给叙州、还给所有的父老乡亲!这是阿林哥的保证!”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两个问题

听说他要将聂远清贪墨的银两全部还给叙州,成自立二人听得无比佩服。自古官家收钱容易放钱难,林帅这一举动,无疑是打破了官场潜规,还了叙州百姓一个公道。

“同时,昭告华苗两家所有乡亲,”林晚荣沉着脸道:“聂远清罪大恶极,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我已向皇上老爷子禀报,聂远清不必押解进京,只等刑部公文一到,就在叙州府外处以极刑。乱世当用重典,不能让这个狗东西死的太痛快,要对他施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以警戒后来者。所有叙州百姓,都可现场观看行刑!”

林元帅这是动了真怒了,手段虽恶,却是为老百姓鸣冤,叙州百姓的好日子真的来了。成自立与张群听得兴奋不已,齐齐抱拳:“谢林帅!末将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