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阮看着那两道挺拔的身影, 开怀一笑,缓缓启动车子离开此处将所有遗失的美好留给他们?二人慢慢回味。

这才是重逢的正确打开方式,不需要任何推波助澜的外在因素,只要他们?的视线对上,青春的序曲会自动拉响,往日的回音会萦绕在耳畔,心跳会再次降临。

这场不期而遇的相逢,让两人的目光久久无法挪开,直到下课的小提琴铃声?响起。悠扬的曲调下,城堡中?飞出许多穿着白色校服的“小鸟”,他们?叽叽喳喳,笑颜如旧。

大门缓缓敞开,虞商紧握的手?指渐渐放松,还是少年时的音调,只音色越发低沉:“我现在是德音的董事?之一,来这里见李校长。”

路秋焰单腿着地,须臾,他改成双腿着地,又觉得怪怪的,仰着脖子有点酸,猛然反应过来,他还握着车把,立马直起腰说:“我去?你家……我还以为你在家。”

“今天是批了假的。”虞商不似以前那般沉默寡言,在商务场合,他也能舌灿莲花,然而此时,他竟然又笨口拙舌的,“要不你等等,和我一起回去?。”

说完,他觉得有些不妥,什么叫和他一起回去??

没想到路秋焰竟然哦了一声?,说:“也行。”

“嗯。”虞商抬脚往学校走去?。

路秋焰习惯性地脚一蹬,就冲到了以前停车的旮旯,“……”

虞商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错不错的。

路秋焰若无其事?地长腿抬起跨下自行车,把车一丢,朝虞商走去?,“我现在不是德音的学生了,还给进??”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德音永远是你的母校。”虞商说。

路秋焰坐在车上时不觉得,此时站在虞商面前,才惊觉田阮信里写的是真的,虞商真的有一米九了,比他还高小半个头。

虞商眼帘微垂,举步向教?师楼走去?,嗓音平静:“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怎么不告诉……我们??”

路秋焰身板挺直,忽然踢到一块小石子,他就慢悠悠地踢着,“本想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来着。”

虞商又忍不住偏过脸看他,认真道:“已?经很惊喜了。”

路秋焰猝不及防对上虞商那双深邃炽烈的眼睛,耳根微微发烫。

虞商没再多问?,不需要多问?,确实已?经足够惊喜。这惊喜维持有多长,总会知道的。

本来李校长只是约了虞商见面,她没想到路秋焰也回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非要邀请他们?吃饭。

路秋焰本想婉拒,虞商直言:“抱歉校长,今晚路秋焰在虞家吃饭。”

李校长明白了什么,莞尔道:“也好,以后有的是时间?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之后需要开个董事?会,决定一些新型的策略与方针。虞商代替了虞惊墨在德音的位置,德音的未来发展规划,虞商需要全?权参与。

路秋焰点头,“你们?去?,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李校长却说:“难得回来一趟,可以四处转转。”

“好。”

路秋焰穿着休闲装,旧T恤套着牛仔外套,黑裤子白板鞋,毫无修饰,朴实干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大学生,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步伐与身姿比常人沉稳有力太多。

“那是新来的教官吗?”路秋焰走过时,听到有女生如此议论。

他扫去?一眼,那几?个女生立马娇笑着跑了。

高三的教?室,高二的教?室,最后,路秋焰停在高二1班教室前。

阳光正好,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座位没怎么变,课桌也没变,只是曾经在这个教?室上过课的少年们?消失在岁月的长河。

那时候,不知岁月长。

那时候,不知岁月短。

每天上学放学,聊天吹牛,打架斗殴,上课睡觉,做过各种不着调的事?。而每次,路秋焰的身边都有一个身影。

在老师枯燥乏味的讲题中?,路秋焰睁开眼睛,脸颊有校服压出的印子,他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正襟危坐端方稳重的虞商。

虞商或在听课,或记笔记,又或在看他。

“看什么看?”路秋焰慌乱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的口水。

虞商不说话,只是把记下的笔记放到他面前。

路秋焰第二眼看到的,是前方总想偷偷摸摸回头又不敢的田阮,只能写一张小纸条塞到他的课本中?:梦到什么好吃的了?中?午有刘妈烧的酱香鸡腿。

路秋焰在背面写:想吃松鼠鳜鱼。

田阮:有~

吃过的便当中?,无疑,高中?时每天中?午虞商或者田阮带来的便当,是路秋焰最难忘怀的。

在部队玩过一个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路秋焰抽到了真心话,连长问?他:“你吃过的最有家的味道的食物是什么?”

当时,路秋焰愣住了,想了半晌,无论他怎么回忆自己母亲做过的饭菜,除了一碗面条就是想不起别的他讨厌吃挂面。

但?这是最有家的味道吗?

除了这碗面条,路秋焰忽然想起高中?时每天中?午,虞商和田阮变着花样带来的便当,不仅好吃,吃的时候还有一种开心的感觉。

就好像,那些便当被注入了“幸福”的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