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烽又想,好洋气的名字,果然是个洋娃娃。

当时贺兰斯也不过八九岁,笑起来又纯又甜:“你好啊。”

然后祁烽就?坐着看贺兰斯画画,吃了佣人送来的茶点,等佣人都走了,祁烽眯眼看着“小女?孩”纯净无暇的脸蛋,还带着圆鼓鼓的婴儿肥,看上去很好玩。

祁烽想了想,先推了贺兰斯一把。

贺兰斯一下子跌进花丛中,颜料悉数泼在洁白的荷叶边衬衫上,不可思议地瞪着祁烽,“你做什么?”

祁烽:“就?是想打你。”

贺兰斯:“……”

贺兰斯拍拍身上的颜料,将画笔珍重地放在一边,稚声稚气地问:“你想打我?”

“没错。”祁烽亮出拳头,“最讨厌你这样的女?孩了。”

贺兰斯翻了一个白眼,猛地如同一个小钢炮跳起来,灵巧地扑打过去,“最讨厌有人说我像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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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锵锵噼里啪啦一顿胖揍后,祁烽鼻青脸肿。

贺兰斯除了衣服更脏了一点,毫发无伤。

祁烽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不对,这是小男孩,他居然被比自己小两三岁的人打了,还打得那么惨。

贺兰斯原地舞着拳头跳跃,“还来吗?”

祁烽恶狠狠地说:“我跟你没完!”

然后又被胖揍了一顿。

“……”

此后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只要祁烽去招惹贺兰斯,就?是一顿胖揍。

他不理解一个瘦得跟豆芽似的小男孩,怎么就?那么厉害,打起架来像只猴子,出手快又准,堪比专业打手。

祁烽母亲哭过几?次,向毒枭告状,那个男人扬言要灭了贺家,后来又消停了。

“祁烽,贺家有那么点实力,咱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那个男人如是说。

祁烽鄙夷地看着他,小小的年纪,眼中满是仇恨。

那男人反而大笑:“不愧是我的种,有种!”

祁烽挨揍了半年后,决定改变策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主动和贺兰斯交朋友。然而贺兰斯不吃糖衣炮弹,祁烽厚着脸皮跟了两个月,才得到?了这小祖宗的青眼。

那之后祁烽就?像只舔狗,舔了好长一段时间贺兰斯,贺兰斯终于承认祁烽是他的小跟班,打架都有面子了。

祁烽忍辱负重,忍着忍着更加变态。

他的眼睛恨不得长在贺兰斯身上,想看他威武打架的样子,看他画画的样子,还有他脱下外?套,露出单薄身形的样子。

从十一岁到?十六岁,祁烽情窦初开,梦里都是贺兰斯。

他以为,日子会?这样持续下去,终有一日,他会?完全?得到?贺兰斯。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那个毒枭生?父,被叛徒给杀了。

叛徒强占了生?父的原配和儿女?,生?生?地将他们给折辱死,手段之狠,吓病了万里之外?的祁烽母亲。

不过小半年,祁烽母亲便病逝了。

又过了几?个月,祁烽被他生?父那派的人找到?,希望他继承“家业”,夺回主权。

祁烽没有权利拒绝,他被硬生?生?掳走,一夜之间,他在苏市的生?活痕迹彻底消失。

从十一岁到?十六岁,五年的时间里,他认可了这座城市,和贺兰斯相?熟,他的朋友、亲人、恋人,只有贺兰斯他自以为的。

但这一切终止在那个夜晚,祁烽来到?边境,见到?了那个年过九十,就?是不肯合眼的“爷爷”。

在祁烽接手“家业”后,他只是稍加管理,便将失去的一切都夺了回来。那个叛徒跪在他脚前,他根本懒得看,给了痛快的一枪作为奖励。

毕竟,他也不喜欢那个追杀他的原配。

午夜梦回时,祁烽总梦到?贺兰斯,他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如果派人调查又会?留下痕迹,只能日复一日地煎熬。

多年后,祁烽站在挑战法律的制高点,脚下是万千骸骨,与蒸腾毒雾,唯一能让他心情有所波动的,还是那个年少时求而不得的人。

于是他找了一个和贺兰斯有三分像的少年,聊以慰藉。

“……你是无可替代的。”祁烽看着近在咫尺的贺兰斯说。

贺兰斯又喝了一口沁凉的威士忌,酒入喉咙反而如刀割般滚烫,笑吟吟地说:“如果你不出现?,我早把你忘了。”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有开始,就?有结果。你的结果是什么呢?”

祁烽面色陡然冷如冰霜,“你觉得我会?死?”

“为什么不呢?”贺兰斯反问,“你又不是神或魔,你只是一个凡人。祁烽,你会?死的。”

祁烽低低地笑起来:“那至少死之前,我要得到?你。”

他欺身靠近贺兰斯,却在瞬间,落地窗哗然破碎,碎片迸溅,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划破他的脸。血珠顺着脸颊滚落,他却来不及分辨,猛地扭头朝窗外?看去看去

一袭高大的身影破窗而入,利落的身手如同专业的营救人员,但他的身上分明还穿着西装革履,甚至连头都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还戴着金丝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