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另一侧的两人见陈牧这么副小心地模样,都没有吭声。

按照以往云京市富豪圈子来说,江家只是一个已经落魄了的暴发户,和陈家这样的三流世家是搭不上合作关系的,更用不上陈家的三少爷这样好声好气的对待。

现在这样的场面让陪着陈牧来谈合作的两人都感到有些新鲜。

只有陈牧知道,不能再把江言当成落魄家族的小少爷看待,江言和萧越结了婚,搭上了在云京市登顶的萧家,但是萧家和江家都将这消息瞒得很紧。

他也是在无意中听到他爹说的。

一提到萧家,陈牧就不可避免的回想起,自己幼时在一场宴会里不小心撞到的萧越,对方明明没有比他大几岁,但那张比同龄人稳重的脸上,却露出了宛若看一个垃圾般的神情。

冰冷又嫌恶。

回忆至此,陈牧对于坐在自己身边的江言不免又生出两分佩服心思。

能跟萧越那样的人领证结婚,江言也是个狼人,比萧越的狠还要多一点。

江*狼人*言此刻正看着陈牧递过来的那根烟有些愣神,他从来没有抽过烟,也不喜欢烟味,但是......他一看见陈牧泛着红意的脖子,就忍不住生出逗弄的心思。

陈牧刚想再问一遍,就发觉对方那双淡漠的桃花眼正透过镜片,带点点笑意的凝视着自己。

一时间,包间内所有的声音都撤出了他的耳朵,陈牧只能听见自己愈发加快的心跳声,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萧越会同意这门听起来就荒诞至极的联姻。

就江言这张脸,这撩拨的笑,谁能顶得住?!

江言眸光下压,他看着陈牧已经从脖颈处浮至脸颊和耳尖的羞红,心里顿时就乐翻了天,但他面上仍旧是保持着矜贵淡然的浅笑,轻声喊道:

“陈三儿。”

“怎,怎么了哥?”陈牧被这低哑的声音喊的呼吸一窒,话语顿时就磕巴了起来,拿着烟的手也抬高些许。

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三的缘故,陈牧在学生时期经常被家里人叫陈三。但是,自从他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以后,他就再也没让人喊过他陈三。

他厌极了被人当做小孩敷衍的感觉和叫法。

可是现在,陈牧觉得自己被江言这一句陈三儿喊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心里甚至破天荒地想让江言再喊他两声。

见陈牧对自己的这个叫啥没有任何厌烦不满的情绪,脸上的红意甚至还加深了几分,他心里不免又乐呵起来,低头咬住陈牧递过来的那根细烟,微挑起眼尾,扬着语调问道:“借个火?”

“哦,等,等下......”陈牧话语飞速的应着,赶忙从自己的口袋中摸出打火机,他手心里洇着一层汗意,方才江言凑过来咬烟时,微凉的气息席卷到了他的手背时造成的。

陈牧一边在心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面将打着的火机抬高,只是还没等他去给江言点烟,就见江言已经俯身凑了过来,带着股清冽的冷香,几乎是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嗅觉和思绪。

他麻了。

江言点着烟后,便作势吸了一口,在嘴里过了遍场,就若无其事的吐了出来,只是眼尾处被呛人的烟味逼得有些发红,但他尽数忍了下来,隔着层薄薄的烟雾,眸色坦然的看向陈牧俨然已经全红的脸,忍不住在心里笑到打滚。

这烟味道好呛人,这小孩逗起来好好玩!

陈牧在呛人的烟草气中嗅到了几丝浅淡的薄荷香,原本被江言逗弄玩散的思绪才慢慢凝住,有些恍惚的道:“为了表达诚意,那尊玉雕的童子我们也带来了,合作的事情.......”

说完,他愣了两秒,又将被自己遗忘在了一边的玉童子给拿出来,摆在江言面前的桌上。

见人的确是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给带来了,江言没了在包间多留一时的打算,他将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唇角的笑意不减:“东西我收下了,注资你们战队的合同款项最晚下周一,就会送到你手上。”

“没有别的事情话,我就先离开了,你们玩的尽兴。”

说完这句话后,江言便拿过桌上装有玉雕童子的纸袋,起身看向全程都龟缩在包间左侧沙发没敢出声的两人微微颔首,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间,独留下一根略完整的烟盒空气里混着烟草气的薄荷香。

陈牧还愣坐在沙发上,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江言朝自己勾唇浅笑的画面。

直到点歌屏上自动切到年代歌,充满恋爱气息的歌声瞬间就充斥了整个包间。

陈牧原本还在飘飞的思绪顿时就被这充满了粉色恋爱气息的歌给唱回了大脑,面上原本还呆愣着的神情顿时清醒过来:“切歌。”

“好,好的陈哥......”龟缩在一边不敢说话的两人,苦着脸找着不知被压到哪的切歌器。

从包间里出来后,江言整个人都轻快起来,他将搭在手臂的外套披在身上,正想给自己刚才在包间里的演技打个分,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拉力给扯到一旁。

直到后背碰到了冰冷的墙面上,江言才成功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梏桎中挣脱出来。他抬眼看向将自己拽到角落中的人,意料之外的看见了一张让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每天睡醒都能在房间里的结婚照上看见。

陌生则是因为江言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天,还没和这个跟自己拍了结婚照的正主见过面。

现在突然的见面了,还被人拽疼手,江言几乎是数秒间便攒出了一肚子火气,然而火气冒到一半时又被萧越阴翳的视线给盯熄了火。

对方的气场太强了,和包间里的陈牧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他现在有点刚不过。

权衡完强弱选择怂之后,江言揉着自个儿的手腕,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

他挑起眼尾,周身残存着方才在包间里染上的酒气,哑着声问道:“有事?”

萧越垂眼盯着人,目光仿若有了实质般从江言的下颌一路扫至锁骨,在确定江言身上没有那些暧昧性的痕迹后,才冷着声道:

“今天要回萧家的祖宅。”

婚后的第十二天要回祖宅,这是萧越在领证之前就让身边的助理提醒过原身的事儿。

只是江言穿来的时间不太对,刚好卡在了和萧越领完证的那天晚上,让他连悔婚的机会都没有,原身也不曾将婚后要去萧家祖宅的事情放进备忘录里,导致他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这才有了今天萧越亲自来North Star Club逮人的这回事。

然而江言却对回祖宅这件事毫不知情,他微仰起下巴,面色平和的看着萧越,甩着手腕语气温和道:

“知道了,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记得提前说。”

萧越看着江言这副理直气壮责怪他没有提前告知的模样,几乎要被气笑,是他没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