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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药液瓶此刻正悬在架子上,几个瓶口都垂吊着挤在一起,没有个三五小时,陈牧都觉得这水吊不完。

陈牧看眼在病床上面容苍白的江言,忍不住踢了下裴垣的腿。

如果不是裴垣昨晚上把他折腾的太狠,他就不会用上江言给他买的兔绒坐垫,如果他没有用那个兔绒坐垫,那他家江哥就不会嫌弃他用那垫子来挡风,也就不会发烧了!

裴垣没在乎陈牧这如同小打小闹般的一脚,而是颇为新奇的看着萧越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病床上,刚想开口调侃人两句,就看见萧越面色凝重地从病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水袋。

裴垣捏着陈牧的手指,瞅着自家发小动作熟稔的给水袋灌热水的动作,开口问道:

“床上不是已经有一个了?”

萧越将灌到鼓起的热水袋裹上一条毛巾,确定没有橡胶处露出来后,才塞到江言的被子里:“他刚刚说了,冷。”

裴垣:“......”

裴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萧越产生了幻听,否则他怎么会一点都没听见病床上昏迷的人发出声音?

陈牧从裴垣的桎梏中抽回手,起身想去帮萧越再多灌两个热水袋,声音有些微哑:

“再放一个吧,我刚刚看见江哥打颤了,估计是被子里没什么暖气。”

裴垣:“?”

他是瞎了吗?为什么他没有看见江言打颤??

医院用来灌水的热水袋统共只有两个,陈牧没找到多出来的,索性又坐回了一边的陪护椅上,拿出手机开始下同城配送的单子,满脑子里都是傍晚那会儿萧越抱着江言踢响房门让裴垣开车的场景。

只不过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比起他家江哥那苍白的脸色,还是萧越阴沉的目光更加吓人一点。

陈牧不知道萧越那阴沉的目光是因为江言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连着发了两次热,只以为江言是被崔宁庆那一杯水给泼冻着了,所以才会陷入低烧的情况。

他操心地又给人买了两件自动发热的羽绒服,全是跟自己同款长到小腿的样式。

病房里一时间除了吊水的滴液声,就只余下了陈牧手机不断发出的触屏声。

裴垣看着陈牧在手机里买的那些衣服,款式颜色都能和家里的那几件凑成情侣装了,他看眼一直守在病床边的萧越,见对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江言的身上,才俯身凑到陈牧耳边,压低声音道:

“这种款我不常穿,买一件陪你穿就行了,不用买这么多。”

“谁说是给你买的?”

陈牧总共挑了八件,八件全是一个款式,丝毫没觉得买八件一样款的衣服有什么不对的,他最后看了眼自己常逛的那家店,确定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后下单后,才继续说:“这是给江哥买的,八件衣服就算一天一换,也能一周都不重样。”

裴垣的那句话是压着声说的,但陈牧的这句话却是敞开了声回的。

要是以往在学校的教室里,亦或是战队的训练室中,这声音都不算是太大,但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就显得尤为清晰。

裴垣差点要被自己男朋友的这话给逗笑,以萧越那性子,能让江言穿和陈牧同款的羽绒服,那太阳就要打西边出来了,他伸手拿过陈牧的手机,语气不变地回道:

“别买了,你江哥也不会穿这个款的。”

萧越坐在床边,扫了眼陪护区几乎是马上就要展开一场辩论的两人,微不可查地拧了下眉头,声音有些微沉: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不去吃晚饭?”

陈牧原先想要去拿回手机的手停在了半空,隔了约莫三秒,他才趁着裴垣不注意时拿回自己的手机,闷着声拒绝:“我点的闪送还没到,而且姓崔的”

这句话说到一半,陈牧卡壳般地止住声,盯着床上似乎是睁开了眼睛的江言,有些愣神。

怔愣片刻后,他站起身,步速比刚才给江言找热水袋时还要快上一些的冲到病床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越用手给挡在了床边。

萧越也没有想到江言会在这时候醒过来,看着陈牧冲上前来时,他下意识抬手隔住对方想扑到床上的动作,另只手稳稳的护着江言挨针的手背:

“站好。”

江言意识回笼后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萧越这句沉着声还带点气势的‘站好。’,他看着陈牧面有不甘却身形笔直的杵在自己床边,顿觉有些好笑,却又被身上黏腻的冷汗给弄的蹙眉。

见陈牧站的笔直,比那些军训时站军姿的学生还要标准,萧越才收回视线,将病床调整到能够坐靠的角度,声音柔下两分:

“醒了?”

江言点了下头,略微抬眼扫了眼四周的环境后,又下意识地看眼架子上的药液瓶,除去那瓶少了一半的药液之外,还有两瓶水在等着输液针的宠幸,他一时间又觉得下午那会儿用陈牧坐过的软垫挡风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不能接受。

总归是要比在医院里吊水要好的。

“烧退了是不是就不用输液了?”江言盯着萧越送到自己面前来的水杯,缓了会儿才开口问了一句。

在梦里看着‘自己’被推入急救室后抢救无效步入死亡的冲击着实有些大了,导致他现在对医院和病房的抵触心理比之前还要更甚一些。

“想什么呢江哥,我今天就要在这,盯着你输完液为止。”陈牧站在一边,看着自家江哥就着萧越的手小口喝水的模样,忍不住回了句嘴。

等江言输完液起码得到凌晨一点,他就不信那时候再回家,裴垣还能跟他继续干架。

江言闻声被嘴里的温水呛了一口,连着咳了几声后才看向坐在床边未发一言的萧越。

在两人都极为期盼的目光中,萧越拿了张纸巾,动作温柔地拭去江言唇边的水迹后,才说道:

“输完液再走,你这个月已经烧两次了。”

江言理亏地闭上了嘴,又喝了几口水缓解下心里的那股不安感后,才慢慢地将视线重新转向站在病床边的陈牧:“作业已经上完色了?截止日期还剩两天。”

陈牧下意识地想说不急在一时,看着自家江哥还未恢复血色的脸,那话又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站在病床边又杵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找萧越拿了车钥匙和门禁卡,精神萎靡地带着裴垣离开了病房。

回去给他和江言的期末大作业上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