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说:“这计谋最紧要的是,胜利。”
难道金国就不用这一招吗?
他们就不曾在边境上悄悄去寻几个真定府,或是太原府的官吏,给金银重礼,再说几句好听的话,想要策反他们吗?
进一步说,两年前金人刚刚南下,忻州贺权,代州李嗣本,投降得那样干净利落,是因为女真人给了倾国的财富吗?
女真人稍微给点,不多给,有个由头他们就投降了。
根本还是在宋金强弱,金国能打胜仗,他们自然就奔着金国去了。
现在为什么张叔夜敢出这个计谋,长公主也敢用?
“殿下在逆境中尚能保全大宋,而今殿下已任监国之职,扫清朝野,整合各路,”张叔夜说,“咱们察觉不到,难道金人也无所知么?”
没有察觉到的李纲就呆在那。
像是初秋的一阵风,并无声息。
可大宋有了这位公主,终究是不同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3章 第八十二章[VIP]
京城的中午依旧热得叫人汗流浃背, 可早晚就有些凉了,让人感到很舒服。
十七娘在京城新安置的宅邸里有棵林檎树,这时候果子渐渐变红, 衬得院子也很有些风情。
她就同丈夫说:“听说艮岳最近在卖太湖石, 咱们也该买两座。”
李俨很不理解:“都是那些新阔的西军将官买的,我还听殿下吟过一句诗”
“什么诗?”
“记不得了,”李俨说,“只记得‘树小房新画不古’”
西军的帅臣们可能世代镇守关中,家中并不贫苦,但他们读诗书的少,园林审美品位就被大艺术家太上皇爆杀。
听说艮岳有些太湖石要处置, 他们也是争先恐后地走门路想从太监手里买过来。
但买过来后也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如何布置。
据说还有一个姚诚的子侄千辛万苦给太湖石拉回家了, 看到这石头满身窟窿,又很不满意, 挖了些夯土, 细细地将窟窿都堵上,满意了。
等姚诚请了几位枢密院的同僚来家里欣赏太湖石时, 脸就绿了。
有人小声说:“我打赌张枢相拿不出一个更出色的儿子了。”
十七娘说:“唉,你以为我真要布置院落么?”
“还要请娘子解惑?”
“正是表忠心的时候!”十七娘说, “家翁立了功, 殿下赏咱们家金银原是应该的, 可现下用不上, 殿下筹措军资却很需要银钱。你去挑两座小点儿的,丑些也不要紧, 摆在院子里,叫外人看了, 是咱们跟殿下站得近,叫殿下听去了,是咱们的忠心。”
李俨就记下了,觉得媳妇说的很对,他们两口子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曹家在京中既不缺宅邸也不缺下人,什么都替他们包了,那殿下赏的钱正该想办法还给殿下,为殿下分忧。
卖太湖石的也不是尽忠,尽忠不管这些具体的琐事,这事归“应奉局”的李供奉管,他同李俨等人一样是个北地的汉人,之前又有些缘分,因此李俨就叫他“李二哥”。
十七娘给院子里收拾出摆放太湖石的地方,就在那棵林檎树下,李二哥说给他们寻一座一人高的花石,再寻一座半人高的,拼在一起,一点也不暴发户。
等到了第二天,十七娘左等右等,李二哥总算是登门了。
很高兴,但两手空空。
十七娘说:“李二哥,太湖石呢?”
李二哥说:“不巧啦,路上遇到了曲帅。”
“曲端?”十七娘很疑惑,“与他有什么相干?”
“他一见到太湖石,又见我一身内官服制,立刻就怒了,问我是哪里当差,我说我在应奉局,他又问我这太湖石是哪里的,我说是艮岳的。”李二比比划划说,“他二话不说,叫人给太湖石抢了过去,扔河里啦!”
十七娘就懵了。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呀!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缕清楚曲端的逻辑。月卞
大宋上下皆知,太上皇搞花石纲,可给天下人坑苦了,不仅坑百姓发劳役去掘石,还坑转运使,占用河道和船舶去运太湖石,甚至连这座城池一起坑,因为太上皇运到大石头时,还要兴高采烈地拆水门,甚至恨不得拆一段城墙哪!
这么混蛋的事,太上皇是不知道自己给大宋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他说:“我实在不知呀,唉,都是蔡京、朱勔之辈误朕。”
殿下背后就说:“爹爹是最聪慧的一个人,他什么不知道?”
他只是自私专断,心安理得地要天下人养他一人。
这事儿很多朝臣愤怒,曲端大概也是其中之一,以为血脉之力的作用,爹喜欢的东西闺女也喜欢,长公主给花石纲恢复了。
但不对啊。
十七娘说:“李二哥,你不曾分辨么?”
李二就将脖子一缩,双手拢进袖子里,七月下旬的大太阳下,做出一副缩脖端腔的鹌鹑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