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之渔心弦一紧,自墙角悄悄探出头,只见鬼魂军队浩浩荡荡直冲她的方位而来,杀气冲天。
“完蛋了……”祝之渔转身便跑,不管不顾在黑夜里狂奔,穿过每条大街小巷。
不知跑了多久,她钻入一道深巷,累得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
漆黑的夜幕破开一丝光亮。
黎明终于到来,鬼将逐渐散去。
祝之渔心有余悸,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突然自背后响起:“小姑娘,怎么孤身一人待在外头呀。”
“啊啊啊啊啊啊”
祝之渔霎时吓得魂都飞了。
“哦呦,聒耳朵的嘞。”
老妇人捂住耳朵,望着吓哭的女孩:“不好意思喔小姑娘,吓到你了。”
祝之渔腿软倚着墙,边哭边礼貌询问:“您……是人吗?”
这话有些不中听。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把她扶起来:“摸一摸,手掌心热乎的。”
“孩子吓坏了吧?咱们这座城池近来可不太平,一入夜,便有鬼魂游行,怕死了。哪有你这样大胆的娃娃,天黑后还敢出门在外。”
祝之渔抹一把眼泪:“我是新来的,并不知晓本地的事情。”
老妇人点点头:“我猜也是,人生地不熟险些丢了小命。天快亮了,来,孩子,洗把手,再洗洗脸蛋,瞧你,一路风尘仆仆的 。”
祝之渔谢着接过一瓢水。
她惊魂未定,自然不曾留心注意,水流诡异地在她指尖缠绕,恍若根根手指用力挤入她指缝,一寸寸推入指根,占有欲强得惊人,十指紧密相扣不留一丝缝隙。
也没有看到水面倒影中,苍白的手指扣住了她后颈,如情人挑逗般轻轻剐蹭。
指尖的水流轻柔地滑过少女手腕骨,抚摸同心缕消失的痕迹,骤然暴怒收紧。
“啊!”
祝之渔惊叫一声,只觉手腕被什么扎了一下。
她抬起头,借着熹微的光冷不丁望见了门匾。
这是一家小饭馆。
“婆婆,”祝之渔揉了揉手腕,试探着问,“您这儿缺帮手吗?我可以给您帮工。”
初来人间,她身上一枚钱也没有,想要帮助亡魂了结夙愿,想要寻找原身的踪迹,实在太难了。
“成啊,包你吃住,这年头日子不好过,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老妇人很直爽,探头朝门外喊了一嗓子:“越桃,新来个姑娘,你带她做事。”
“哎,来啦!”
少女鲜亮的身影闪入门中,一条麻花辫斜搭在肩头,发尾用细绳扎紧,点缀几朵清晨路边顺手新采的花骨朵儿,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灵气。
“你好,我叫越桃,日常便是帮婆婆收拾小菜园,拔些新鲜菜赶在饭馆开门前送过来,另一些带到集市去卖,帮着饭馆记账,偶尔小店忙不过来也会帮着跑腿。”
越桃是个鲜活的姑娘,很有个性,带点儿娇蛮与泼辣,干活干净利落,将袖子一挽,大大咧咧地挽住祝之渔,快步跨过门槛:“走吧,我带你去小菜园看看。”
祝之渔被她拽得一踉跄,脚还没抬起来便绊到了高高的门槛上,摔了一跤。
一道无形的力量环住她腰身,稳住了脚步。
“嗯……?”
衣物摩擦,产生粗糙触感。祝之渔缓缓低下头,怀疑地盯着自己的腰肢。
“走啦!”
没等她缓过神,越桃快成一阵风,兴高采烈地将人一把拽走。背后。
修长的指骨反复搓捻,回味方才落入手掌的柔软。***小饭馆看着普普通通,实在生意红火,远超估量。
越桃精力极其旺盛,从早到晚一整日,饭馆里都是她银铃般乐呵呵的笑声。拨上去算盘最后一枚子,她合上账簿往柜台上一拍,呼唤祝之渔:“收工啦!”
“收~工~了~”
祝之渔摆好最后一张凳子,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哼哼。她的腰啊……
“收工……嗯?”咸鱼小祝翻了个面,忽然望见窗外夕阳余晖:“这才刚到酉时,太阳还没落山便要关门了?”
越桃走过来,拉住她神神秘秘地道:“你是外乡人,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天黑后,千万不能出来!家家户户都要关门闭窗,街巷里都空荡荡的,可恐怖啦。”
祝之渔想起来了:“鬼魂游街是吧?”
“嗯嗯,”越桃用力点头,“他们眼睛瞪得像铜铃,冒出精光,长着一张血盆大口,见人吃人。”
“啊……”祝之渔回想昨夜鬼将军被玄铁面具完整覆盖住的脸,问:“小桃姑娘也见过那群鬼魂?”
“这倒是没见过,听人说特别特别恐怖。”越桃拉着她上楼,搬来烧好的热水倒进木桶:“房间收拾好了,今后你就住这儿吧,我在隔壁,有什么事儿,叫一声‘越桃’就好啦。”
祝之渔道一声谢,同越桃分别后便合上门扉关紧窗扇,准备褪衣沐浴。
她解开一根束带,薄纱倏的滑落肩头,搭在雪白的手臂上,揉得微微发皱。
祝之渔手指下移,正要再褪去一件时,冷不丁心尖一颤。第六感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