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0190 190、对视

路元清手???指轻抬，流刃刚旋回她手中，整个龟背猛地一晃。

巨龟划动鳍肢，仿佛被什么东西追逐着一样，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改变方向。

“……！”一时间，连于不平都不得不蹲下身，抓住它背部凸起的花纹稳定自己。

脑内的危机感如鱼跃出水，骤然涌现，又随着巨龟的逃离，慢慢衰弱下去。

路元清走到龟壳末端，只见刚才的水面慢慢从深处翻起一圈又一圈泡沫。

几头刚游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发动偷袭的变异生物就困在其中，左冲右突，却怎么都不敢越过白沫逃出去。

先是光洁如丝缎的吻部，紧接着，是数排利刀般，密密麻麻的牙齿。

与这张嘴的尺寸相比，那几头变异生物显得如此孱弱。

大嘴合拢，重重砸在水面，掀起的波浪高到路元清都觉得脸上一湿。

十数米之外的海面上，翻起流畅漂亮的鱼尾，硕大的捕食者在海面翻了个身，正要潜回海中，又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无数条赤红色的触手在更巨大的浪花中涌出，兜头包裹住它。

每个吸盘上都满布利齿，深深楔进皮肉之中，丝缎般的鱼身登时千疮百孔，淌下潺潺的血。

巨鱼拼命挣扎，无声地尖叫，试图用利齿咬断触手，却被缠得越发动弹不得，顷刻间，那一片海域都被彻底染成红色。

血的味道吸引来了更多捕食者。

座下的巨龟一刻不停，向来时的浅滩游去。

在它身后，赤红色的触手被带着鳞片的爪子撕裂，爪子随即又被刀刃般的飞鱼削掉一根指头，飞鱼落海瞬间，融化成幽紫色水母怀抱中的一团血雾。

深海仿佛沸腾，无数庞大而诡谲的身影在浪涌之中浮沉、厮杀，最终骤然归于平静。

海面之上，多出一座孤零零的岛屿。

这是一只眼睛。

表面覆盖着连绵的墨蓝色鳞片，瞬膜张开，金蓝色的瞳孔如同抹去浮尘，甚至比天际的太阳更耀眼。

它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巨龟逃离的方向。

人类的体型与之相比，渺小如尘埃，理应根本不会被注意到，路元清却脊背一寒，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她和它“对视”上了。

连呼吸都被这种吊诡的感觉彻底慑住，直到龟背一晃，巨龟重新踏上浅滩，开始爬行，她才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冷汗涔涔。

“……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于不平话一出口，他自己也立刻意识到声音里隐约的颤抖，赶忙拍拍身下慢吞吞扒拉着的巨龟，僵硬地笑道，“哈哈，怪不得它总留在岸边，换我，我也不去海里送死。”

路元清扯扯嘴角，硬逼自己控制住短暂动摇的情绪，问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吗？”

“对，只有去一趟海里，才知道现在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城市的状况不过是冰山一角。”于不平逐渐收拾起心情，“刚才那些鬼东西，我每来一次，都看到它们在不断变大、进化。

“异能者本来就少，能力根本无法和它们匹敌，成长速度更是如此，随着时间流逝，双方差距只会进一步加剧。

“如果有朝一日，海洋生物进化到可以登陆，该怎么应付？或者，更近一些，陆地上，丛林深山里又孕育了些什么怪物，谁能知道？

“人类现在是彻底的弱势方，我们自顾不暇，更该团结友爱，互相帮助。”

说到最后，于不平的眼睛重新闪亮起来，满怀希冀地看着路元清：“路姐，你觉得呢？”

刚才强烈的无力感正惹得路元清心底无比烦躁，此刻看他这副神态，更觉得天真到刺眼。

她慢慢勾唇，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心底成形：“回答你之前，我也有想给你看的东西。”

0191 191、汤（四更）

“铛铛！”

马勺敲击在碗沿，把粘在勺底的米粒和肉丝震下来。

冯澜小心端着手里半稠的肉丝粥，放到母亲面前：“妈，吃饭。”

她把勺子递进老人手里，自己坐到对面去。

在她位置前，摆着更大一只海碗，盛满细白的米粒与大块煮到软糯的兽肉，堆得冒起了尖。

调味只有简单的盐和胡椒，精碳与油脂混合的气味依然香到不可思议，勾起旁观者腹中一阵“咕噜”。

但他们没人敢说话，甚至不敢往母女俩的小方桌上看一眼，老老实实拿着用各种材质制成的碗，在篝火前排起一条长龙。

厨师拎来一桶不那么清澈的水，把悬挂着的大锅倒满。

里头的汤料已经几乎被捞尽，只剩少得可怜的碎米，这大半桶水下去，清澈到简直能映出她的影子。

她皱皱眉毛，不情不愿地提起脚边一个粗布袋，斟酌着往里头抖了抖。

掺着植物茎叶的黄色粉末被倒进锅中，厨师又用马勺搅两圈，锅里的东西总算有了些“汤”的感觉。

等到重新煮沸之后，按照排队顺序，每人领到一碗热汤。

眼下天色已深，春夜仍透着丝丝寒意，手里能捧上热乎乎的食物，让人们僵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在帐篷里挤挤挨挨地坐下，珍惜地小口啜饮。

冯澜也在此刻扒拉完了自己的饭，用最后一块肉把碗底米粒吃尽，又掏出一只蔫吧了的桃子，直接掰成两半。

她边啃着手里的半边桃子，边来回巡视着领到饭的众人，以及越来越短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