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早上穿得不一样,换了衬衫,如果章决脑袋没这么昏沉,可能会在心中赞扬陈泊桥的反侦察能力很强。

从半躺的角度看陈泊桥,陈泊桥显得更加高大,他坦荡地向章决走过来,平和而温柔地问:“难受吗?”

事实是陈泊桥一进房,章决更不适了。但章决不想提,因此什么都没说。

陈泊桥毫无察觉地坐在了床边,离章决近极了,他伸出手,搭了搭章决的额头,说:“还在发热。”又加了一句:“发情期的高体温,是不是会持续很久?”

章决没力气回答,把头微微转开了一些,想让陈泊桥的手背不再贴住他。陈泊桥发现了章决的举动,便将手抬起来,章决以为他要把手收回去,他却往下捏住了章决的下巴,垂眼看着章决,手渐渐往下,按住了章决的腺体。

陈泊桥垂着眼,问章决:“你以前发情,多久能好?”

“如果有纾解工具,”章决被他按得难受,抬起手想将陈泊桥的手推开一些,但没有推动,便只好断断续续地说,“十多个小时,或者一天。”

“我帮你吧。”陈泊桥说。他把灯又调得更暗了一些,房间里廉价的暗橙色灯光把人和物都照得朦胧了。章决半睁着眼,茫然地看着。

陈泊桥拉开章决的被子,让房里的冷气贴住章决裸露出的皮肤,他低着头,掰着章决的膝盖,伸出手,从章决的股间,把章决用来抚慰自己的东西抽了出来,关了电源,扔在床尾。

章决很怕陈泊桥会笑话自己,但陈泊桥没有,他只是一边缓缓解开衬衫扣子,边随意地问章决:“哪儿买的?”就像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能让章决松弛下来的谈话。

“楼下。”章决说。

章决闻到了很浓重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道,看见陈泊桥靠近了自己。章决想告诉陈泊桥,自己刚才拆了一盒安全套,放在床头柜上,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用。

但陈泊桥的速度比章决快一些,他好像早就看到了摆在那里的安全套,自行拿了一个拆了,背对着章决戴上,在昏暗的房间之中,旖旎的灯里,陈泊桥向章决压了下来。

他缓慢地进入了章决的身体,贴着章决的耳根,告诉章决:“套子买小了。”

陈泊桥用很传统的姿势和章决做爱。他力气很大,分开了章决的腿,按住章决的胯骨,不疾不缓地进出。章决因兴奋而产生的体液,从交合的地方,被撑开了他的东西顶得挤了出来,滴着在床单上。房间里除了身体碰撞的声音,和章决有时没忍住而发出的短促的呻吟,没有任何声音。

陈泊桥把爱做得很圣洁,甚至没有过多触碰章决的身体,他一只手撑在章决腰侧。

恍惚中,章决看着在自己上方的人,觉得他应该也并不曾动情。

陈泊桥说帮章决,就真的只是帮一帮章决而已。

章决很快就被操到了高潮,他或许是脑子太不清醒,勾住了陈泊桥的脖子,想要向陈泊桥索吻,但手还没用力,就被陈泊桥按了下去。

陈泊桥按住章决的手臂后,动作停顿了一下,又过了不知多久,他低头吻了章决。陈泊桥含住了章决的嘴唇,接了一个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湿吻。

章决断续地射精,他的身体被轻易地满足了,热度似乎已经在往下降,精神也不再恍惚,因为陈泊桥帮了忙。

但章决眼睛很痛,咽喉像被刀片刮着。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难受的。陈泊桥对他没意思,陈泊桥十年前就告诉他了。

章决做过很多愚蠢的决定,运气不好,为此多受了不少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一个没有优点、没有吸引力又很沉闷的人。

那么就应该是因为羞耻与愧疚,章决的泪腺才会不断地分泌出温热的液体。

陈泊桥停了下来,好像很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也好像并没有。

章决侧过头,把半张脸埋进被褥,眼泪从他紧闭的眼角里流出来,淌过鼻梁,然后很快地渗进了干燥的被单里。

第十八章

尽管陈泊桥解释过了,章决依然对“陈泊桥最烦抽烟”这句话上了心,在回安全屋的路上,一直把车窗开着,怕身上烟味太浓,陈泊桥闻不惯。

下午他在裴述的会客室等着无聊,也不自在,隔着落地窗看见外头有个烟灰缸,便去车里拿了烟和火机,跑室外抽烟了。

他的烟瘾是最早发情又没药的时候染上的。当时只要有能转移哪怕丝毫注意力的事,他都会尝试,而尝试过的事中,只有抽烟是上了瘾的。

不过艾嘉熙对章决抽烟意见很大,因此在找到镇定抑制剂之后,章决便刻意戒过了,不到特殊时刻,不会想起要抽。

今天站在裴述的别墅里等陈泊桥下楼,是章决的特殊时刻之一。

陈泊桥敲开车窗,章决的余光越过陈泊桥扫见裴述后,恍惚了一瞬,然后不由自主地追忆自己对陈泊桥表白的傍晚。

在赛艇会更衣室里。

陈泊桥熟练地说了一些委婉的话,把章决打发了,章决就只好浑浑噩噩地往外走。

过另一排储物柜时,他和俯身换鞋子的裴述对视了一眼。

裴述的表情随即变得微妙,带着少许诧异,大概没想到像章决这种孤僻又不合群的人,也会磕磕巴巴对陈泊桥说一些不着四六的酸话。

章决没有久留,走得很快,手要推开更衣室门时,他听见裴述在他身后轻松地打趣陈泊桥。

裴述说:“那不是章决吗……你很行啊。泊桥。”

章决推门走出去了,便也没听见陈泊桥的回答。

十七岁这短短半小时的回忆,常会成为章决莫名焦虑的原因。章决构想过自己没看见的、在更衣室回应裴述时的陈泊桥的很多种表情,无奈的,略带鄙夷的,嘲讽的,或许陈泊桥根本面无表情。

因为章决对陈泊桥来说什么都不是。

章决站在岸边,看泳池里被风吹动的水,一支接着一支止不住地抽烟。他本想把剩下的小半包给抽完就回会客室,却没想到陈泊桥这么快下楼,把他逮了个正着。

裴述没装失忆,没有掩饰自己对章决的了解,说章决功课做得不够。

章决在内心反驳,难道功课做够,不抽烟不喝酒,陈泊桥就不会拒绝章决了吗。但话说回来,既然裴述说了,那么陈泊桥可能是真的很烦别人抽烟,至少曾经烦过。

毕竟裴述肯定比章决知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