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东西他都拿不稳,手臂的力气越来越小,哪怕只是换个衣服都要停一停歇一会。

公司那边不得已请了假,他又一次去了医院,医生给他开了药,再三秉着人道主义询问,“有没有方便过来的家属?”

医生见惯人间百态,他说这话是因为上次他说完后男人明显是在犹豫,这表示事情有商量的余地,但是这次,魏牧城很快的摇摇头,平静地说,“没有。”

医生看着魏牧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大大小小的青紫和伤口,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陆和谦带着孩子回到父母家时还在生气,他气魏牧城不说话,更气他连句解释都没有,说了那么多气话一时间看似占了上风却并没有乘胜的快意。

陆父的态度从一而终话里话外让他趁早离了,陆母这次却软化了不少,在陆和谦抱孩子的时候说,“你们俩孩子都有了,婚姻也不是儿戏。”

“是你自己说的,魏牧城对你挺好。”

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好像有了软肋,陆母就是这样,曾经她总是无视魏牧城,这次却开始为他说话,她看看怀里的小孙子,叹了口气,“你说的也不是假话,你看你现在连给孩子拍嗝都不会。”

陆和谦不说话,他还在气头上,心里也烦,晚上约了几个人一起喝酒。

魏牧城从朋友圈得知他在喝酒,他选了长袖长裤遮住自己身上青紫红肿的痕迹,又吞了几片药至少维持这段时间不会发病,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整个后半夜都会瘫在床上一直到中午才有力气。

他动不了的时间里就望着天花板发呆,周围一切声音都在放大,电器运作细微的声响都变得清晰,他回忆起妈妈。

那个瘫在床上的女人肌肉已经全部萎缩,细细的手臂和大腿看起来怪异极了,那是没人给她按摩导致的,魏牧城也不懂,他只会懵懂的问。

“妈妈,你怎么不坐起来呢?”

妈妈苦涩的笑笑,“妈妈也想坐起来。”

魏牧城走的很慢,他膝盖已经全部破皮,纱布盖在上面每走一步都磨的新鲜的伤口疼的发紧。他打了辆车去酒吧门口,陆和谦和几个朋友正一起出来,他上前去扶他,低声说。

“我来接你。”

陆和谦醉醺醺的,抬眼看看他,没说话,也没挣扎,喝醉的人站不稳,他的重量往魏牧城身上一靠,这几天身上软的不行只能靠药物撑着的人根本扶不住,差点一起跌在地上,还是周围人扶了一把。

他把人扶上出租车,陆和谦闭上眼睛假寐,他也没问他怎么不自己开车来,隐晦的给了一个台阶,但下一秒他听到魏牧城说。

“师傅,去XXX。”

那是他父母的家里!

陆和谦倏地睁开双眼,他狠狠瞪了魏牧城一眼,似乎是在骂他的无可救药,车门被打开,陆和谦愤怒的下了车。

魏牧城有些吃力的跟在他身后,他只能送他回父母家,药效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他可能一夜都动不了,他照顾不了喝醉的陆和谦。

陆和谦怒气冲冲的随便找了辆车,魏牧城去拉他,“去哪啊?”

“我爱去哪就去哪,少他么碰我!”

陆和谦甩开他,只给他留下汽车尾气。

同行的李望还没走,他看着被留下的魏牧城似笑非笑。

“以前我就说你贱,你说你总来这自讨没趣干嘛啊。”

四年前,两人结婚没多久,陆和谦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喝醉,魏牧城来接他,但陆和谦看不中他的车,那是一辆二十几万的大众,陆和谦不愿意坐,任凭魏牧城怎么哄也不肯上去。

“我从小到大就没坐过低于一百万的!”

陆和谦最终还是找人开他新提的路虎走了。

那时候李望就嘲讽他,“你说你贱不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一个圈子的生活,非要硬融。”

这一次,李望没说后半句,他说道。

“杜覃要回来了知道吗?”

魏牧城不知道。

准确来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年他总是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一心总想着把该做的,能做好的,尽力做好。魏牧城知道自己配不上陆和谦,和他结婚也并非是良选,他对陆和谦多有愧疚,所以能给的他全都舍得给,也都给了,只是他也不知道陆和谦是否需要。

陆和谦手里攥着指令枪,枪一响,他就闭着眼睛往南墙冲。

冲到头破血流,冲到粉身碎骨,他都情愿。

杜覃回来就邀请了陆和谦,两人在一家高档餐厅,那家餐厅的包间低销就在五千块。

魏牧城坐在车里发呆,任由腰身瘫在座椅上,他看着金碧辉煌的餐厅牌子,想到这家他以前也定过,那天是陆和谦生日,只不过陆和谦没来,陆父公司的老总和其他公司的高层一起给他庆生,是生日会更是生意局。

陆和谦忘记给他打电话了,他也没再提。

他看着两人一起进了餐厅,目光触及到陆和谦正在轻笑的脸,魏牧城的嘴角也跟着笑了起来,他默默坐了一会,等待药效起作用,腰部恢复知觉后就启动了车子。

四、

几年未见,杜覃也没变样。但陆和谦变了不少,这是杜覃说的。

陆和谦嗤笑一声,想到这是杜覃苦苦央求来的饭局,没有急着呛声。

“我知道你最近有了宝宝,恭喜你。”

他递过来一个盒子,打开是一块玉石,陆和谦连看都没看,靠着椅子懒散的回,“不用了,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两人当初不欢而散,杜覃也是听了父亲的话要去国外发展家族产业,他刚到美国没多久就听到了陆和谦结婚的消息,现在他回来也确实有话要说。

“虽然咱们俩的事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么久了我还是想为自己证明清白,当年他家里遭了变故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情绪那么激动的上来抱我,我一时没推开才被你看见,但你当时不听我解释。”

陆和谦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