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秦一隅立刻改口,“哔了全世界。”

“我要是后期我真的想哔了你。”迟之阳说。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而南乙的表情却依旧有?些凝重。

比起加分?和现场发挥,他始终担心专业评委里会出?现隐雷。

比如上?次没有?给他们投票的韩江。

海选结束后,他特意去查了对方的底线,发现他的唱片合约在诚弘娱乐,而且是刚签的。这年头出?专辑是赔本生意,即便资历够深,也有?奖项在手?,但缺乏流量,能不能出?唱片,还得看诚弘的规划。

以他对陈韫的了解,这人知道了他参加比赛,不可能不下手?使绊子。

如果陈韫按兵不动,他反而不好推进计划了。

只是假如韩江在,他们恐怕天然就少了300分?。

相较于?其他竞技类音综,CB的livehouse形式显得尤其简单粗暴,掠过了冗长的串词,只在表演前介绍了三名专业评委。

一个是资历深厚、已经?出?道15年的摇滚乐队主?唱张凌,他所在的乐队现在也被奉为开山鼻祖,足够大?牌。大?屏幕上?,他的脸一出?现,台下的乐迷便高声尖叫。

第二个是业内地位颇高的作词人周隼,获奖无数,几乎是所有?歌手?都想合作的音乐人。

看到这俩人,迟之阳不禁感?慨:“这个节目真的好舍得花钱……”

南乙对坏事的预感?一向准得可怕。

因此,当大?屏幕上?出?现第三个评委的脸时,他并不意外。

就是韩江。

淘汰公演

“碎蛇他们开场!要开始了!”

听到迟之阳的声音, 南乙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到舞台。

众人以乐队为单位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碎蛇乐队上场。

CB的Livehouse舞台要比一般的大很多, 屏幕更像是音乐节的排布由一块超大屏幕和左右两块竖屏组成, 天花板和舞台地板同样也是屏幕,整体造价不菲。

开?场前,整个livehouse是一片黑暗,只有?观众池嘈杂的议论,三秒倒计时后, 灯光全灭,背景屏幕上出现一段水墨画风格的视频。

台下观众开?始尖叫, 前排的人已然看见乐手上台,欢呼声愈发拔高。

视频里, 一条红蛇蜿蜒爬行。旁白出现,是苗、彝、傣三族语言和汉语的重叠音轨。

“相传在云南,有?一种蛇形怪物,它每天都?会爬到高处, 又重重摔下,摔得粉碎,但很快, 这些碎片又会重新聚拢,变回一条完整的蛇。

他们被称为碎蛇。”

灯光再次亮起,一左一右两侧布灯,是暖色调的橙黄,斜着落在三人身上, 如同黄昏时分?。

很快,屏幕的正中间?闪现出四个红色大字《昨日之蝶》。

但下一秒, 这四个字化作数不清的血色蝴蝶,四散飞舞,最终消失于?黑暗中。

这样的视效无疑是非常加分?的。

左右两边的屏幕是特写?镜头?,展示着乐手的造型。他们三个都?披着黑色披风,头?上戴着不同民族的装饰,脸上罩着银质面具。

和南乙猜想的一样,民族特色就是碎蛇最大的优势,这次的淘汰赛格外残酷,为了能够晋级,突出区别于?其他乐队的特质是必然选择。

一旁的迟之阳不禁感叹:“配上这个开?场视频……太?酷了。”

吉他手沙马赤尔这次不是高马尾,而是编了一头?细辫子,在话筒前站定。没有?任何?器乐演奏,他放声低吟,音色浑然饱满,旋律平和悠远,有?一种质朴的力量感。

不知为何?,明明听?不懂他的吟诵,但南乙却发自内心感受到一种对逝者的怀念。光是听?着这段吟唱,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外婆和舅舅。

正沉浸在酸楚中,肩膀被碰了碰。

还以?为是谁不小心,南乙侧过脸,却发现是秦一隅用肩膀抵住了他的肩,靠得很近。

“这是彝族的毕摩在唱诵。”他的声音很低,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和调笑,语气?袒露出一种难得的真?挚。

“他在送魂。”

大屏幕的画面跟着吟唱而变化,一些少数民族的字符出现,围绕起来,逐渐组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再一看,仿佛更像是棺木。

视角不断推进,那木头?上面,雕刻了许多的蝴蝶。

南乙望着秦一隅的侧脸,舞台上红色的灯光映在他黑色的瞳孔中,跳动着,像夜里的火把?。

“你怎么知道?”南乙明知故问。

“我见过。”秦一隅看了他一眼,嘴角带了些笑意,“我之前在云南待过一段时间?,有?一次路过了一个葬礼,是彝族的葬礼。听?当地的朋友说:他们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不会消亡,但会失去方向,所以?需要毕摩的指引。”

在吟唱声中,秦一隅的声音显得格外平和、温柔。他说一句,会看一眼南乙的脸。

“在毕摩的吟诵下,火葬后的亡灵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他们会跋山涉水,回到本族家支的发祥地,在那里,就能和祖先们的灵魂团聚。”

真?奇怪。秦一隅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能在他脑中编织出完整的场景。那画面太?过温馨,简直不像是能从他大脑中生成的东西。

听?到最后,他眼睛有?些发酸,勉强笑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死亡就不是人一生的终结了。”

“是啊,我当时听?到这些,忽然就释怀了。”秦一隅脸上挂着柔柔的笑,“先离开?的人,只不过是先回家了。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团聚,而且是祖祖辈辈所有?人,永永远远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