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上帝视角,也没有万柑那么大度,他在回来的路上胡思乱想,甚至开始怪自己为什么考完试不立刻就回江市,为什么发给她的消息只写了一半就睡着......碰到和纪津禾有关的事,宋堇宁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理智被风蚀,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话一出,大少爷的大白牙瞬间收起,也不嬉皮笑脸了。
“他们一个是学姐的同学,一个是她弟弟,”他说,“人挺不错的,你先消消气。”
“弟弟?”宋堇宁想起电话里那声亲昵的“姐姐”,不是夏笺西。
“是她妈再婚后男方的孩子。”
万柑往他那边凑了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单纯的姐弟关系,挺可爱的一个omega。”
“你之前不是还觉得夏笺西可爱吗?”宋堇宁轻嗤,低头握住纪津禾的手,漫不经心地玩着,用自己的尾指勾勾她的,无声中在寻求安抚。
话里的含义大家都听得懂,万柑霎时噤了声,从桌上拿过一个干净的空杯,倒上水猛灌一大口才又说道:“不可能,你别一沾学姐的事就胡思乱想,他比学姐小六岁呢。”
闻言,宋堇宁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下:“十七岁......”
他看向万柑,扯扯唇角讥讽道:“多好的年纪啊......对吧?”
他的十七岁在做什么......
很遥远的事了,仿佛一道天堑,以纪津禾的出现为界,完完全全的分裂成两个部分。去彼楼给万柑送卡之前的事宋堇宁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雨下了很久,他穿着校服,任接待怎么说都嫌恶地不肯踏进去一步,又怎么会想到几分钟后发生的事会彻底改变他原本的人生轨迹。
可宋堇宁从来没想过如果那天自己没踏进去会怎么样。
他不想要。
因为知道和纪津禾在一起有多快乐,他尝到过,就像被浸泡在蜜罐子里,哪一刻回味起来都不会是苦的。
“喂,你别......”万柑被他的语气吓一大跳,仿佛又看到他重逢前的样子,抑郁得想死。大少爷急得伸手去翻他口袋,“你这两天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药,我就说不能停吧,别以为学姐回来了就没问题。”
“你没带药在身上?”万柑头一次那么急,狠狠拍了下自己这张死嘴,放开宋堇宁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下一秒就被宋堇宁按住屏幕。
“我很好。”他说。
“你这哪像好......”
“万柑,疯狂的源头是爱,”宋堇宁打断他,拉起纪津禾的手,轻轻贴向唇瓣,眼睫微微颤动,“只要还爱她”
“我就永远做不到大度。”
“异父异母的弟弟又怎么样,我们身边同父同母睡在一起的还少吗?”
“......”
确实,万柑愣了下,嘴巴张了张半句话反驳不出来,又紧紧闭上。
宋堇宁没说错,不光是他们这个圈子,其他地方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哪里都有丧心病狂的事发生。
他已经把这辈子最完整的爱都给纪津禾了,其他人分不到半点,所以不怪他对谁都那么刻薄。
“......你心里有数就行。”
多说也没用,日子得自己过,万柑放弃,也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拿起外套打算回家继续抱老婆睡觉。
“对了,”他站在门口,转头看向宋堇宁,“你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我只安排了人监视她。”
“怎么说?找个时间见见?”
“嗯。”宋堇宁点头,现在心思都在纪津禾身上,明显不想管这件事,万柑也清楚,但转身没走几步突然又折回来,补充一句:“谭明的录音也在我这。”
“孩子的事......”他问,“你打算告诉学姐吗......”
最后一个字犹犹豫豫地落地,屋内一下跌入沉默中,宋堇宁身形肉眼可见地一顿。
“不需要。”过很久,他轻轻开口,温柔地看向纪津禾,帮她把散开的长发拢在耳后。
“只要知道她当初不是故意的就够了。”
“可......”万柑还想再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宋堇宁很平静,“什么都可以用来挽留她,唯独孩子不行。”
“让她痛苦的事,我不会再做了。”
万柑愣了愣。
一字一句,在这一刻把他之前想当然扣在宋堇宁头上的帽子撕得粉碎。
宋堇宁不是没变,相反,三年的分别让他改掉很多坏毛病,只不过改的全是对纪津禾的那一面,其他人该怎样还是怎样。
双标得很。
大少爷现在终于说不出“没救了”“恋爱脑”这类话了,心底更多的是羡慕,比羡慕纪津禾有路程昭这样的弟弟还羡慕。
他低头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又换成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外套甩在肩后,慢悠悠地走了。
离开前他在柜台边停下,特地找来老板包下整间店一夜,叮嘱楼上包间里的客人不要去打扰。
到底是十几年的兄弟了,他了解宋堇宁。
小少爷做不了圣人。
万柑走后,包间内霎时清净许多。
以往这个时间点宋堇宁早该困迷糊了,但纪津禾在身边,他盯着她左看右看,一点不困。
指节从眉眼滑到唇角,再沿着下巴的轮廓慢慢向下,落进领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