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喝起来清淡,后劲却比白酒还厉害,更何况她一个人被他忽悠着喝了大半瓶,酒量再好也要倒。
他瞄了眼她有些困倦的眼,不动声色地点几下放在一旁的手机。
认识这么多年,他清楚纪津禾的酒品很好,醉了也不上脸,大部分时候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等困了就会自己闭上眼伏在桌子上睡觉,这时候问她什么她都会耐心回答,净是大实话。
“咳......”终于逮到机会,司惟战术性清嗓,随口问她上午有什么事走得那么急。
“......没什么,”纪津禾嗓音有些哑,目光已经不太清明,坐得却端正,“就是找人修个小东西。”
本来就是随便找的话题,他点点头没追问,又扯了几个问题弯弯绕绕才提到重点。
“对了,你和楚明野最近怎么样?发展到哪一步了?”他问。
纪津禾拧起眉,不大清醒的脑子努力消化他的问题:“......什么哪一步?”
“就是......"司惟顿了顿,压低声音问,“牵手、拥抱、接吻、上床......”
“你们具体进行到哪一步了?”
闻言,她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过很久却反问他:“......我和他做这些干什么?”
莫名其妙。
“你妈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大家都以为你们再过两年会结婚,”司惟解释,停顿几秒又问她,“那标记呢?”
他盯着她半阖的眼,试探道:“这么多年好歹有点感情吧,你真没想过标记他?”
“没有。”这次回答得倒快,不带半点犹豫,头疼地用手撑住额头。
想想也是,司惟笑着感叹:“纪津禾,爱与不爱在你身上真的太明显了。”
他从路程昭那儿知道不少,“你和那个叫阿宁的omega认识没多久就上床了吧,几个月后就对他动了真感情。”
“而楚明野呢,十年的青春浪费在你身上,没标记就算了,居然连亲都没亲到过......”
纪津禾这会儿已经意识不清了,罢工的脑子竟然还能从噼里啪啦的几十个字中迅速捕捉到一声“阿宁”,疑惑地抬起头想问司惟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还没开口就被他的话堵了回去。
“啊,也不是没亲到,”模糊的视野下,司惟噙着一抹坏笑,“去年,应该是九月底吧......"
他说:“有个晚上也是这样,你喝得不省人事,我和楚明野把你扶回家,去倒水的功夫回来就看见他跪在床边盯着你出神。”
“......然后呢?”纪津禾平淡得像是在听别人的事,不知道有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是条件反射地搭腔。
司惟喝了口茶水,笑道:“差点就亲到了呗。”
“你当时咕哝了声‘阿宁’就偏开头,他只亲到你的脸,看到我进来就没再做什么。”
0117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不是我的
司惟现在一副看戏的态度,天知道他那晚看见楚明野俯下身准备亲上去的时候有多崩溃,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地上,温水打湿了整个掌心,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他们拉开十万八千里。
后半夜他和楚明野抢着照顾她,楚明野是omega他又不能对他动粗,背地里的较劲没完没了,最后没办法,司惟偷摸发消息把路程昭叫来才松口气。
“哥哥,你好没用。”楚明野走后,路程昭坐在床边认真说道,垂眼用热毛巾着重擦了下纪津禾被亲到的地方,小心帮她把被子盖好。
“亲个脸不至于吧......”
从小在美国长大,亲脸在司惟眼里和吻面礼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楚明野甚至都不算亲到,纪津禾扭头时凑巧擦了一下而已。他看着路程昭明显不开心的脸,觉得他大惊小怪,常年谈判的嘴忍不住抬杠道:“你现在就像个护食的崽,把你姐看那么紧做什么,都是成年人了,私生活丰富一点又不是什么坏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喜欢她。”他像是顺口一怼,没什么特别含义,但空气还是冷不丁安静下来。
“她不是我的,”路程昭低着头,平静地说,“她有喜欢的人。”
即将成年的omega已经是株含苞待放的花朵,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处都透出香甜,他熟练照顾着床上沉沉睡去的人,一举一动都是姐弟间该有的分寸。
“那又怎么样?”司惟说,“你守着她,不给别人机会用下三滥的手段,最后不还是便宜了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初恋。”
“感情上当什么圣人?”
他和纪津禾认识三年,也算看着路程昭长大的,平心而论,他当然完全偏心路程昭。
但路程昭沉默片刻却轻轻摇头,说:“她开心我就开心。”
得,白说那么多,没救了。
司惟现在想起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气得肝疼,仰头把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败败火,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纪津禾,心里明白她只有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才会喝这么多。
去年那次是出门见了位老朋友,回来后就一次喝到烂醉,梦里一直在念“阿宁”,没过三个月就处理好一切毅然决然回国。
再往前追溯,他才略微琢磨出来每次喝醉好像也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今天估计也是。
爱这种东西和喜欢可不在同一个level,有的人这辈子可能都得不到,纪津禾很幸运。
司惟承认自己多少有点羡慕,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确认她真的睡熟了,才大大方方拿起手机。
没几分钟,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生怕吵醒里面的人,等了几秒才缓缓推开一条缝,路程昭的脸从外面默默探出,对着司惟露出一抹浅笑。
但转头看到纪津禾伏在桌前的背影,他立刻蹙起眉,脱了鞋小跑过去,拿起榻榻米上的坐垫,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温声扶着她躺下,枕在坐垫上睡,末了还解开外套盖在她身上,自己一身单薄地坐在旁边。
“你干脆守她一整夜算了,”司惟扯扯嘴角劝他,“真要把她交出去,可没人会像你这样照顾她。”
“和宋堇宁在一起,她也不会再喝醉。”路程昭低声说。
“更不需要我的照顾。”
他说着倾身从桌上拿起纪津禾的手机,毫无阻碍地输入密码然后点开通讯录。